沈府的规矩不比其他家,在中都内也是出了名的严苛,沈瑞又是个惯会磋磨人的,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对他都有些惧怕。
另一个听见他这样说,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也难看了几分,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附和道:“那便算了吧。”
谁知两个人商量完还没有半盏茶的工夫,街上便传来一阵马车轮子压过石板的声音,熟悉的铜铃碰撞声让两人口中的饭一时难以下咽。
两人对视一眼,便齐齐地放下碗筷,迎接去了。
沈瑞方一下马车,就瞧见两人拢着手站在府门前,面上满是讨好与心虚。
他眯了眯眼睛,却没说话,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连忙迎了上去:“公子回来了,江大人方才刚回来,公子放心,我们一个字也不曾多说。”
沈瑞嗤笑了一声,没理会他们的卖好。
这两人的确什么也没说,但瞧着这压不住的心虚,他估摸着江寻鹤光是瞧着就应当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他转身上了软轿往江寻鹤的院子里去,看着沈瑞进去,两个人还想再说什么,春珰却转过头,警告似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两个人这才悻悻地止了声。
江寻鹤正在院子中翻看书册,日光透过横斜的枝叶散下来,落在他的衣襟上,投出几支暗影。
沈瑞站在院门处看了片刻,才懒散地抬起手在门扇上轻敲了两下。
江寻鹤听到声响后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撞之间,沈瑞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弯了弯眼睛笑起来道:“今日外面热闹,太傅不若同我一起去街上瞧瞧吧。”
江寻鹤看着他,目光在他束紧的腰上轻轻划过,语调淡淡道:“阿瑞不是方从外面回来吗?”
“是啊。”沈瑞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他走上前坐到了江寻鹤的对面,翻开茶盏,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昨日不是同太傅说过,陆思衡约了我去品茶。”
他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在外面放久了有一点凉牙,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紧接着笑道:“不过倒是只顾着同他说话,接连喝了十几种茶,却一个味道都记不得了,反倒是讨要回了不少点心。”
“不知晓是哪里的厨子,手艺确是不错,赶明儿他府上的人送来,太傅也可尝尝。”
“是吗?”江寻鹤不置可否地反问句了句,可随后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般轻声道:“大约是在下家庭贫苦,便是阿瑞这般说起来,也仍旧是想不出当是什么味道。”
“但想来既然阿瑞喜欢,便一定是极好的。便如同陆公子,我虽与他并不相熟,但瞧着阿瑞与他这般私交甚笃,想来陆公子也定然当是中都城内顶好的郎君。”
他说前面那几句话时,沈瑞还有些不明白,可越是听下来,眼的笑意便越是加深了几分。
等到江寻鹤将一通酸话说完,沈瑞已经撑着桌案,遮掩不住面上的笑意了。
他逗弄似的故意附和道:“那倒的确如此,陆兄在中都一向有风光霁月、惊才绝艳的美名。太傅便是现下与他不熟也是无妨,我日后寻个由头,给你们两个引见便是了。”
江寻鹤闻言绷紧了嘴角,垂着眼睛只顾看着手中的书册,连着点余光都不肯放过去瞧沈瑞。
沈瑞将他手中的书册扯了过去,随手翻看了两眼道:“虽是如此,可太傅今日须得同我出去才好。”
江寻鹤没了手中的书册,便去捡桌上的茶盏,语调中透着点莫名的生疏:“阿瑞在外面走了着这半日,想来应当疲乏了,这日便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