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絮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絮姐儿。”
当她还没踏出房门,身后的蒋青峰忽地开口叫住了她,蒋南絮脚步一顿,蜷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可仅剩的那丝期待,却被他亲手打破:“方才说好的……”
蒋南絮闭了闭眼,对还怀有期待的自己感到好笑,落下一句就离开了:“会给你的。”
回去的路上,蒋南絮的情绪明显低迷,梦月看在眼里却不敢吱声,她能看出来娘子似乎与家里的关系不好,但是娘子没有主动提及,她也不好贸然插嘴。
出来时走的是人较少的东侧门,回去自然也是走东侧门,负责守门的婆子给她们开了门。
有了世子的口谕,进出比之前方便快捷的多,但今日过后,蒋南絮便不打算再轻易出门了,她的身份摆在那,时常往外跑容易遭人怀疑诟病。
心里装着事,蒋南絮的脚步放得慢了些,走至一处小径,前方忽地传来一声“扑通”的响声,吓得她当即抬起了头,朝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
两人高的墙头,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趴在那,他似是没注意到这边有人过来,正皱着一张小脸,指着刚从墙上掉下去的仆从低声骂道:“你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还不快把梯子扶起来?”
此话一出,蒋南絮就听出了猫腻,先不说这少年的声线像极了女子,单单看身段,就知道那少年是做了男装打扮的女子。
而有胆量大白天翻墙,还不怕被侯府内的守卫抓住的,也就只有那位鬼灵精怪的六小姐周妤歆了。
丫鬟蜀香顾不上摔疼的屁股,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将摔倒在一旁的梯子扶起来,好让她家小姐能够安全从墙的另一头翻进来。
可是方才那一摔,让她哪哪儿都疼,手臂使不上力气,试了好久都没能将梯子扶起来,而正当她快因此急出一身的汗时,旁边伸出来的一双手解救了她。
蒋南絮和梦月帮着蜀香把梯子扶了起来,周妤歆此时也快坚持不住了,就在即将脱力掉下去的紧要关头,稳稳踩在梯子的横杆上,在蒋南絮的保护下,一步步爬了下来,直至安全落地。
见状,蒋南絮收回护在她腰后的手,道:“既然六小姐无事了,妾身就先告辞了。”
“等等,你是谁啊?之前没见过。”周妤歆后怕地顺了顺胸口,见她要走,下意识开口拦了拦,目光紧接着落在对方的脸上,眼生却很有几分姿色,按理来说见过一次她就不会忘记。
蒋南絮抿了抿唇,淡定回复:“妾身蒋氏,是世子房里的。”
“哦,你就是大哥新纳的那个小妾啊。”周妤歆很快就想起来她的身份,小声呢喃一句,遂瞥一眼她来时的方向,好奇问道:“你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妾身父亲生了病,妾身刚刚探病回来。”蒋南絮如实回答。
一来一回,周妤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前段时间因为在诗会上和人吵架,刚被母亲禁足一个月,但实在禁不住好奇那传闻中的探花郎,故而今日乔装了一番,翻墙跑了出去。
以她的身份,府内没几个人敢拦她,负责巡逻的护卫就算发现了她也不敢吭声,所以她有恃无恐惯了,不曾想回来的路上竟然被大哥房里的妾室给撞见了。
默了默,周妤歆忽地问:“那你从街上回来,可见过那位探花郎了?”
闻言,蒋南絮哑然两秒,她出府的名义是去看望父亲,哪能中途变卦又去看什么探花郎,以为她是在套话,垂下头思索两秒,道:“未曾。”
“不过街上很热闹,远远也瞧上了一眼,但没看真切。”她又补充道。
听她这么说,周妤歆可惜地叹了口气,她只想单纯找个人聊一聊这个风头正盛的探花郎,听到前面原以为要落空了,但蒋南絮后面的那句话又让她提起了兴趣。
周妤歆自顾自说:“原先听下人们谈论起那位探花郎,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似的人物,但我今日近距离去瞧了,心里却不由感到失望。”
听她一个陌生人如此贬低沈淮书,蒋南絮心底划过一丝不悦,但碍于她的身份,表面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六小姐何出此言?”
周妤歆没听出她语调里的不对劲,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不知道他的为人,所以就只谈论长相吧,听说长乐郡主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我十分期待来着。”
“唉,虽说他长得也还过得去,但是远没有我家的两位哥哥好看,多年未回去过京城,我竟不知京城里已然没有长相分外俊美的男子了?”
周妤歆小时候就与长乐郡主不对付,彼此看不顺眼,暗戳戳较过好几回劲,所以在得知长乐郡主被探花郎当众拒婚后,她高兴地就差写封信前去“道喜”了,如今见到长乐郡主喜欢的男人远不及期待的那样,心底愈发幸灾乐祸了。
背后说别人坏话虽然不太道德,但是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没必要守道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