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无声的对峙数着秒过去,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正当沈缘以为他们两人其中依然会首先爆发,而后展开一场剧烈争斗的时候,席五松懈了力气率先挪开杯子,他挑着眉仰头喝下一口浓酒,随及看向了床上病容不散的沈缘。
“感觉好点儿了吗?宝贝。”
沈缘道:“不太好,命悬着的感觉不太好。”
席五俯身:“怎么了?”
沈缘看着他的眼睛,敏锐地从其中读取到了一些危险的信息,他转移了话题,伸出手指了指席五手里的杯子:“我也冷,想喝一点儿。”
牧斐道:“病没好,你不能喝。”
“待会儿把粥喝了,我叫邬云声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席五只是盯着面前的沈缘,在他像沈缘这么大的时候,姑且说是全世界人民普遍的少年时期,他因为家族产业的缘故已经开始接触一些黑色地带,E国人的筋骨是钢铁做成的,他们把坚韧视为优秀,将弱小讽刺为低劣。
这是基因中自带的一种东西。
他少年时期以为自己会爱上一个和他同样优秀的女性,两人共同成就,却没想到最终是一个这样的沈缘走进了他的心里,沈缘不优秀,不坚韧,他习惯依赖身边的人,却又不信任他……要将他杀死。
骗子。
“可以尝一点点。”席五俯下身将杯子递到沈缘唇边,贪婪地盯着少年苍白中待些许淡粉的薄唇:“只能喝一小口,宝贝。”
“他不能喝!”
牧斐倏地站起身来伸手想要阻止,沈缘却捧着杯子的底部,趁席五的手仰头抢先一步将那口酒喝了下去,高浓度的酒精从他的舌尖流淌进去,灌入干涩的喉咙,灼烧的味道叫他无法完全将那口酒吞咽下去,只能红了眼睛小声地咳嗽,牧斐反手夺了席五的杯子。
“滚出去,蠢货!”
“你想害死他么?!”
他怒骂席五一句,及时用袖子擦过沈缘流出酒渍的嘴角,少年轻轻垂着脑袋乖巧地任由他动作,感受着心里升腾起来的灼热雾气,慢慢地从一只病弱小狗变得面颊微微红润,沈缘张开嘴唇小口喘息,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了自己的酒量——但是暖乎乎的,好舒服。
云栽雪家里的酒是甜的,那名调酒师递给他的那一小杯酒带着清茶的味道,雌虫哥哥半路拦截的那种酒,他后来和阿莱特斯偷偷去喝了,加了三个冰球……是草莓果香的味道,莺莺在戏台子下面没拦住他,他喝了主家自己酿的酒,被郁长烬抱在怀里的时候浑身发烫。
席五的酒,微苦。
病久了就这一个坏处……没有其他娱乐的方式,不能随意逃出医院的大门,看书看得多,喜欢的故事能翻来覆去看好几遍。
所以记忆力太好了。
他无视了牧斐和席五的针锋相对,不想管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在脑子里昏昏沉沉地对系统道:“不想玩了,统子。”
系统:【?宿主?】
沈缘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做任务了。”
系统想要给自家宿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却看见沈缘在说完话的下一秒,猛地抬起身子扑进了牧斐的怀里,他垂着眼睛撒娇:“哥哥抱我。”
牧斐拥紧他:“我在,怎么了?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沈缘只道:“一直在就好了。”
说完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
……
转眼时间过去两月多,送走了微凉的深秋迎来冬季,沈缘的身体依旧很差,他开始慢慢地掉头发,偶尔会吐血,就和他救下的那只萨摩耶一样,一抓一簇卷毛,曾经那只哼哼唧唧躲在他怀里的小白狗已经在慢慢长大,它无师自通学会了守护主人,不论沈缘走到哪里都在脚边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