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道:“教主见多识广,不见得对这些有兴致,不过若是你讲的话,怕是念枯燥经文也有好多人乖乖地听你说,不过今天那个事情,就是那个……可不要给教主也一并讲了。”
沈缘抱着怀里的袋子:“嗯嗯,我知道。”
“我不会讲绣球的事的。”
“那就好了,我们……”叶莺正眉开眼笑,抬头却忽见一人玄衣白裳,肃穆凌冽立于阶上,正垂眸看着她身旁的人,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们?”沈缘侧头看她,顺着叶莺的目光往上望过去,看见了郁长烬的影子,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低头捏着衣摆刚欢喜地走了两级石阶想要到上面去,肩膀却顿时被一双手臂紧紧拥住,像是要将他揉入骨头里面去。
“教……教主?”沈缘呼吸不过来,勉强把自己的两只手从胸前掏出去,用上力气推了推郁长烬的肩膀:“太紧了,长烬哥哥……”
郁长烬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回来了。”
少年用力点头:“我日落前回来的。”
“好乖,”郁长烬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心里那阵空落落的地方依旧没能填满,只是空虚地拢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营造出了一种被充满的假象,他扣着沈缘的后脑,贴了贴他的脸颊:“回来就好。”
沈缘近来已经被教会了许多种情绪,这其中叶莺的故事和郁长烬的引导功不可没,他看着面前郁长烬紧绷起来的脸,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郁长烬闭了闭眸:“无事。”
沈缘看了他片刻:“你分明就是有事。”
郁长烬叹气:“真没事,只是想你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是叫我看书做事都时时刻刻念着,连你要染指甲用的凤仙花都没磨完,还在那里放着。”
他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将少年小腿边的烟萝裙衫一并拢了,朝旁边呆愣住的叶莺点头示意一番,便转身抱着沈缘稳稳地踏上台阶,一步一步地把他念着的爱人抱回到了殿中去。
“不是要给我讲故事么?”
郁长烬把沈缘放在床边,去桌上拿了石臼折身回来坐到少年对面,又将他一双在床边晃晃悠悠的小腿托起来搁在了自己膝上,一边研磨着石臼里的凤仙花瓣,一边等待着沈缘给他讲山下那个老道说的故事。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沈缘开口说话,又想起他与叶莺那句有关什么“绣球”的事,大抵能猜出来他们在山下街上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吃味地捏了捏沈缘的脸颊:“怎么了?又不想说了?”
沈缘偏了偏脑袋,终究是没躲过郁长烬的动作,只能任由自己的脸颊被人捏在指腹间揉搓成粉红的颜色,片刻后他忽然皱起眉头,一把将郁长烬的手打下去:“走开!”
郁长烬一愣:“怎么?”
沈缘抿起唇,抬手窸窸窣窣地在怀里头掏了老半天,一会儿摸出几颗红纸包着的喜糖,一会儿又摸出来一小串像耳坠子一样的珍珠,又是一下,竟翻了一把约摸四寸大的小扇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身旁摞成了一堆,可沈缘依旧在怀里翻找。
郁长烬笑了:“你找什么?”
“我说你胸口怎么鼓鼓囊囊的,原来装着这么多东西,”郁长烬撇眸过去大致看了一番,又问:“给你的银子够不够用?怎么不晓得买些吃的回来?是在路上已经……”
“给你!”
沈缘抬手“啪”地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拍在郁长烬胸口,随即便低下头去拉过郁长烬的手想把他腕间那只潦草的柳环取下来,岂料对方蓦地将手抽了回去,叫沈缘的动作落了个空。
他抬起头,正对上郁长烬一双颤抖的眸,墨色瞳孔中央溢散出郁郁沉沉的黑色,里面的情绪太过于复杂,沈缘没能分辨出来,他往前蹭了蹭,叫自己的腿搭在了郁长烬膝上:“你看,你分明就是有事。”
“不告诉我,又骗我。”
沈缘越想越气愤:“骗子!”
郁长烬把手里的石臼搁在一边,连忙将落在他膝盖间的镯子拾起来戴上,微微前倾身子做足了耐心准备去哄他:“没有没有,我不是已经发过誓了吗?怎么会再骗你?”
“只是今日脑子昏昏沉沉,做梦梦见……你给我的柳环丢了,我寻了好久都没寻到,这才有些魂不守舍,别恼了,好不好?”
沈缘讶异道:“丢了?”
他指了指郁长烬的手腕:“还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