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凛失态叫出声,被泪水浸红的眼珠不可思议盯着黑死牟,却发现他一脸“你想的话,我也能成全你”的认真模样,慌忙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急到差点跳脚,“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想!我不是说我想死,而是无惨要杀我的时候……”
“无惨大人?”黑死牟问出声,这跟无惨大人有什么关系?
“嗯。”林凛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跟老鼠遇见猫似的,脸色倏得发白,强撑着点头,“虽然我带来了蓝色彼岸花的消息,但我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开,而他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的人,等他等得不耐烦了,说不定哪天就会一柴刀砍死我……千年前,他就是这样砍死了他的主治医生,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因为缺少一味药而变成鬼……他对你或许是真的,但对其他人都是假的。迁怒我,然后杀了我,对他来说绝对是顺手的事儿……”
黑死牟一时不察。
由于阅读速度过快,等反应过来她跟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罕见地感到一丝无奈。
这就是她一提到无惨大人就惶惶不可终日的原因吗?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却又管不住那张想说什么说,完全不知避讳的嘴,好在还会恐惧,这就证明她虽然很迟钝,但脑子还算灵光……
“……可我、我不想死。”
林凛强忍住哭腔,声音都在发抖。
她是一直很害怕啊,害怕自己跟虫豸一样,无声无息死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异世界,毫无价值、毫无意义,没有人会为她掉眼泪,也没有人会为她伤心,她就像从未存在过,轻飘飘的、无声无息的,好像只是一粒被风吹落的尘埃。
鬼舞辻无惨是她幸福生活越不去的拦路虎,可她太没用了,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把他赶走,即使抓住黑死牟的胳膊也不能完全安心,非得牢牢攥住他的手,不停向他诉说自己的恐惧和不安,躁动的内心才能平静。
“黑死牟,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像灶门一家人一样,沦为可悲的试验品,然后在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中死去……一想到他们,我就好害怕啊,我、我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
“没有人要你死。”
黑死牟不知道她怎么又联想到这上面,他不喜欢孱弱无能的弱者,更不喜欢那些充满绝望的泪水,可望着她苍白惶恐的小脸,嘴里却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她是纯粹弱者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弱者会哭、会恐惧、会不安,都是很正常的,想到这里,他沉默片刻,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有,真的有。”
林凛小声呜咽。
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字也写得断断续续,“无惨、无惨他不会放过我,他肯定会迁怒我,他……”
“不会。”黑死牟攥住她的手,就此打住,不让她再说出更多冒犯的话,“此事,我尚未告知无惨大人。”
林凛的哭声戛然而止。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没告诉鬼舞辻无惨?
这可不是你该做的事啊!黑死牟,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鬼王可靠的商业合作伙伴吗?
“身为下属,原本就不该用真实性存疑的消息去叨扰无惨大人。”黑死牟平扫了眼满脸不可思议的林凛,不知道她在震惊什么,“在真正得到蓝色彼岸花之前,我都不会上报这个不确定的消息。”
“可这不就是僭越吗?!”
林凛仿佛被炸懵的鱼。
由于太过震惊了,以至于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僭”字的笔画太复杂,她已经忘记怎么写了,就恍恍惚惚在他掌心写了个更生动形象的“下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