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在身上流成涌动的薄膜,舒适而安全,周恪非闭上眼。
秋沅还在吃饭,仅仅在关门前瞧了一眼他的背影。
他还穿着昨晚的旧衣服,一夜没有梳洗,仍显得气象清宁。
她夹了一块西式蛋饼,放在口中咀嚼,尝到芝士和虾仁的鲜甜。又换成勺子,舀了一口奶油炖鸡的浓汤。此前似乎还深陷睡梦里的感官正逐步苏醒,味觉最先得到刺激。
意外的好吃。
他这样的男孩子。亲手做出这样的一餐饭。
有种奇异的不协调,源自与回忆里的印象脱节。
该是留学经历教会他种种生活技能。可是凭他的家境,不至于连做饭也需要亲力亲为吧。
还没等她思考出什么,门铃响了。
来人是她始料未及的,周恪非的那个朋友。他打扮精致讲究,还提了个漆面的皮包。
秋沅试图回想这个人的名字,略作尝试就放弃了,直接问:“你叫什么?”
对方露出无奈的神色:“苏与南。我说了三次了。”
“哦。”她点点头,“你来做什么。”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第一次是骗她去周恪非的生日会,第二次在楼下漫无目的地转悠,第三次直接来敲了门。怎么想都觉得不怀好意。
偏偏他是周恪非的朋友。单单因为这一层身份,好像连这个可疑的男人也值得信赖了。
苏与南一摊手,面露无辜。
“是你叫我来的呀,小老板。”他从包里拿出一份草拟好的合同,纸张厚而坚实,整齐地叠在一起,“你不是要聊聊这房子的租金么?”
今早,苏与南睡醒就收到房屋中介的短信。他略一琢磨,反正周末也无事可做,不如过去看看。正好周恪非最近似乎私生活混乱,经常夜不归宿,想必是因为秋沅。苏与南打算趁这个机会,和秋沅聊一聊,看看事情还有无转机。
听到他一番话,秋沅皱起眉头。
她仍没往那个正确的方向考虑,把合同接到手里翻看:“你是做中介的?他们又换人了?”
“……”苏与南沉默了一瞬,“我不是……”
浴室的异常响动使他收了声。水流忽然停止,紧接着是湿黏的脚步声。
“家里有客人啊?”苏与南眉梢一翘,“周恪非知道要伤心了。”
然后浴室的门开了。
他不由望过去,旋即与周恪非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