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的宫墙在这一刻变成只配映衬的背景,见颜喻缓步走来,楚痕的指尖毫无征兆地颤了下。
楚痕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颜喻见状挑了下眉,对于此人的怠慢倒也没有多生气。
“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颜喻在宫门前转了个弯,喊了声还在怔神的少年。
“哦,好。”楚痕应声,快步走上去,落后颜喻两三步跟着。
走出宫门时,乌云堆了多天的天空终于落下了雪,雪花细小,缓缓飘落,叠在两人的肩头。
轻风拂来,卷着冰凉的雪花擦过脸颊,楚痕的思绪被鼻尖的凉意冰得清明了些,终于搞明白自己方才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颜喻向自己走来时,他突然惊觉,对这个能轻易拿捏他性命,强迫他做男宠的人,他竟然没有多少厌恶。
细究原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痕跟着颜喻上了马车。
马车中置办了炭火,暖烘烘的,楚痕坐在柔软的毯子上,主动倒了杯茶递给颜喻,颜喻看了眼,没接:“不喝,先放着吧。”
楚痕把茶杯放在小桌上,纵使不讨厌,他也不习惯和颜喻单独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再者,马车中的温度对他来说有点太高了,这才刚进来没多久,他额上就渗出了细汗。
颜喻自然察觉到了楚痕的不自在,他没在意,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扔到楚痕怀中。
是陆伏烟写给楚痕的信。
他当时让那群半大的孩子进京的时候并没有禁止与亲人的来往,只是他们往来的那些信件物品,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以往这些东西他都让下面的人盯着,若没有问题便不用报给他,后来让楚痕近身后,有关楚痕的信件就换成他亲自过目了。
只是楚痕与外界的联系少得可怜,这么长时间也只有这么一封信,还是他母亲写给他的。
信他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检查信件的事他们都心照不宣,但按理说还是不要拿到明面上的好,他原本也的确是打算让人把信纸封回去,然后再好好交给楚痕的。
只是他后来得知了点有意思的消息,变了主意,决定把已经拆开的信封亲手交到楚痕手上。
因为他很好奇,楚痕会是什么反应。
楚痕应该是在出神,信封砸在胸膛上时没能及时接住,之后只能从膝头把信封拾起来,看到拆开过的痕迹时,视线轻微一颤。
他不是不知道往来的信件会被拆开查看,只是他没有想到颜喻竟然会毫不掩饰自己行径地,亲手把信扔给他。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信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只是那些字迹很凌乱,写得前言不搭后语,他能看得懂,是他母亲在给他报平安。
可是这封平安信,一字一句,都昭示着他的母亲并不平安。
他母亲精神不怎么好,只能在清醒的时候给他写信,但她若是足够清醒,就不会把这张字迹凌乱的信纸装进信封里,更何况,那前后不搭的语句,分明就是因为她母亲写这封信的时候神志已经不太清楚了。
信纸明明轻飘飘的,楚痕却觉得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