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窦福泽为首的御医们给聂青婉诊了脉,又看了一眼那箭伤,纷纷退下去,交头接耳。
治箭伤,对大殷帝国的御医们来讲,并不难。
因为大殷帝国是个南征北战的国家,殷太后时期,战士们频繁受伤,什么伤都有,箭伤更是寻常,宫中御医,但凡有点名衔,都对治箭伤极有经验。
但这回这个有点棘手。
一来,箭入心脏,不偏不倚,贼人的箭术着实忒好了。
二来,中箭人是婉贵妃,要拔箭,得脱衣服呀!而且,拔了箭,清洗,上药,包扎,也得**上身,这……他们谁敢呢。没人敢呀!
御医们议论纷纷,又纷纷叹息。
最后,还是窦福泽领头,去向殷玄汇报这两件棘手的问题。
殷玄这回脑袋清醒了,他大概想通了,聂青婉生,他生,聂青婉死,他死,反正不管她是生还是死,他都会陪着她。
故而,当窦福泽向他汇报这两件棘手的问题时,他想都没想,说道:“你都都退出去,王云瑶留下,再留两个女御医,另外,备热水,火,钳子,还有消毒的水,纱布和箭伤药。”
他镇定地吩咐完,便挥手将一行人都赶了出去。
御医们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放下心来,他们差点忘了,他们的王,是身经百战的英雄,亦是战神,他上过的战场,他屠戮过人的,大概比他们吃的盐还多,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箭伤就更数不清了,他对治箭伤,应该极有一手。
御医们赶紧退下,把空间和时间留给殷玄。
殷玄让王云瑶帮忙,把聂青婉的上衣褪掉,王云瑶红着眼睛,擦了一把泪,嗯了一声,小心地去脱聂青婉的衣服。
那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快就被宫女们送进来,然后又摒气凝神地退出去。
等龙阳宫寝殿的大门合上,御医们守在那里,议论纷纷。
有人说:“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对皇上动手,还敢刺杀婉贵妃,向天借胆了吧!”
有人说:“就是向天借了胆,那也没那个胆子敢向皇上下手才对,还伤婉贵妃至此,此人,一定不能轻饶!”
众御医附和:“对对对!不能轻饶!”
“一定不能轻饶!”
“如此贼人,应该五马分尸,诛其九族!以泄官民之愤!”
御医们义愤填膺,朝廷还没抓住这个贼人,他们已经在嘴上和在心里把这个人凌迟处死了。
冼弼在一边站着听着,一句话不说,一声腔不发,他只是紧紧地抿着唇,素来温和的眼睛在慢慢的裂开缝隙,随着缝隙炸开的,是他眸底掩藏的深深的绝望以及……担忧。
旁人不知道这个婉贵妃是谁,可他知道。
她是他们的神。
她是大殷的神。
大殷的神回来了,他们心中的神回来了,可是……他们的神如今被人一箭穿心,命悬一线,很可能会如那流沙一般,再次逝去。
不能啊。
你不能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