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条路总会走到头。
天色已晚,灯火初明。游荡的伎子们?各有归处,她们?也慢慢停下脚步,默契地?面面相觑,等待着即将说出的再见。
可谁也没有告别。
“三娘……”夏花忍不住道?:“这些年?……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秋叶任性?道?:“没有。”
“你怎么流落到这里??”夏花又问。
秋叶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好说的。”
夏花上前一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你知道?这里?的人要面对什?么——你是知道?的吧?”
秋叶说:“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能——”夏花急切的声音断在喉咙中。
“为什?么不能?”秋叶陡然愤怒:“他们?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为什?么不能!他们?要我纯良,我就纯良,要我任性?,我就任性?,要我做个营伎……”
她别过?脸:“也没什?么大不了。”
夜色一片安静。
“逃吧。”夏花突然道?:“我们?逃吧!”
“逃?”秋叶眼中映进了月色:“你在说笑吗?怎么逃?逃到哪里??”
“那不重要。”仿佛在心中酝酿很久,声音也带着积久的沉固。她攥着秋叶的手,道?:“我,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秋叶似凝固成?石像,一动不动。
夏花见四周无人,低声说:“刚刚这一路,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逃,去做营伎,活下来的能有几人?逃,这里?的守卫并不多,或许,或许能逃出去。”
“然后呢。”秋叶没有表情,纯然好奇:“他们?会把?我们?抓回来。便是没有抓回来,我们?要怎么活下去?”
夏花咬住嘴唇。
所?有这些疑问,她都已经想过?了。或者,不如说,她都想过?太?多太?多了。从前哪一次,当她生出无法忍受的念头,心头没有浮现这些借口??
可是今天不同。
当她和秋叶漫步在这围墙中,发现走不了多远就到了头,发现处处都是看守,处处都是被监视的不自?由,她想起了昭昧说的话。
为什?么不去做呢?
她总是把?有的没的想得太?多,慢慢消弭了激情。可现在,那股激情在胸口?左冲右突,几欲喷薄。
看着秋叶,她想起曾经的自?己?,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冲出喉咙:“我们?要逃,才能知道?能不能逃出去,逃出去,才能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如果连逃都没有,想那么多又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