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如何相信你能爱上我?
颜玉皎咬紧唇瓣,绝望至极,眼泪流出来:“你期待着,我也给出回应了啊,然而你根本不在乎!”
楚宥敛闭了闭眼,也忍不住回驳道:“敢问娇娇给出过什么回应?我如今再问你一句,我爱吃什么?”
颜玉皎轻笑一声,张口欲言。
却愣住了。
她竟想不出楚宥敛喜欢吃什么。
可明明她仔细观察了的,自狗舍那日后她就决心要更爱楚宥敛一点,但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久久等不到回话,楚宥敛不由哑然失笑,神情漠然道:“娇娇,其实我每次听到你说你爱我,我都会心疼你,我心疼你这般厌恶我,还要对我装成倾慕不已的模样。”
这话听不出是真心还是讥讽。
但颜玉皎隐约想起来,生辰那日去城外温泉山庄的路上,她彻底对楚宥敛心动的时刻,她说她好像爱上楚宥敛了,楚宥敛的神情却很奇怪。
却原来是怀疑,讥讽和可怜么?
颜玉皎痛得有些呼吸艰难。
往事经不起半分琢磨,愈琢磨愈让她发现这个被楚宥敛打造的幸福婚后囚笼中,沉迷的只有她一个。
“闭嘴!闭嘴!”
颜玉皎痛苦又愤怒,哭着去推楚宥敛的肩膀:“对!对!我恨你!我恨你!全都是骗你的!我连你喜欢吃什么都记不住我怎么可能爱你!”
烛火微晃,是楚宥敛冷凝如烛泪的高深眉目,端的薄情。
从狗场回来的次日后,郯王妃说楚宥敛心性凉薄,冷酷无情,她那时还疑惑亲娘为何这般说儿子,此刻明白了,郯王妃没骗她。
这个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怎么都捂不热。
真是难得,这样一个根本不信爱的人,为什么还能爱上她呢?
颜玉皎惨笑一声,直至此刻还心存侥幸、试图解释:“四年前我不是得知自己的身世才与你绝交,说起来或许你会觉得可笑,我偶然间偷听到我爹娘讲话,他们说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是随便捡的野婴儿……贵女们本就都瞧不起我……”
她倔强地擦了擦眼泪,视线又一次又一次模糊:“你不懂她们的排挤和不屑有多让人难堪,我乡野长大,从未遇到过这么刻薄的人,她们分明没说一句话,却好像我从头到脚都是脏的臭的,靠近一点都会吐出来……她们说我和你好是想攀高枝,假以时日做你的小妾……”
颜玉皎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哭起来,痛得浑身发抖。
那段时光实在太过难捱,她长大后偶尔想一想都会觉得胸口好似被冷兵器刺中,钝痛不已。
“我刚得知自己是孤儿,宴会上又被何茹宓故意泼了一脸水,贵女们掐着团扇,暗暗看着我,偷偷发笑,你就进来了,玉面春风,将那群欺辱我的贵女们的眼神都引走了……”
颜玉皎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一时间我竟有些感激你,感激你的出现解救了我的困苦,可当你笑着走向我时,那些贵女们嘲弄冰冷的视线也再次围绕着我,我怕得浑身发抖……”
“我那时骤然明白,京城这个地方,门第之别,身份之差,根深蒂固地扎在每个人心中,你我是注定做不成朋友的,而你早晚要娶那群贵女中的一个,也早晚会变得和那群贵女们一样,会用异样审视的眼光看待我,审视我,评估我!”
颜玉皎抬起朦胧泪眼,企图在楚宥敛脸上看到一丝动容,可惜她只看到了死寂的漠然,仿佛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编”。
但她还是一一说完了。
“我不可能做你的小妾,任由嫁给你的贵女再欺辱我……是,我的内心不够强大,一丁点儿风言风语,就逼的我不得不和你绝交,可至少,至少能让我那可怜的自尊,勉强得到最后一丝体面。”
颜玉皎泪水如珠,整颗掉落,滴在地毯上,洇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