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珩今天也遇到一件大事:他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全是糊了水的浆糊,脖子上的东西变成了不会思考的摆设。秦晏珩是没吃过猪肉,但活这么大,见过猪跑。
这叫动心的前兆。
二十八珩,铁树开花。
尚盈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只觉得秦晏珩开车水平一般,刹车踩得太急,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她胃里在翻江倒海。
尚盈没好意思说,人家毕竟是免费给她当司机。尚盈对秦晏珩的心思十分坦荡,她觉得秦晏珩是个人还不错的外科医生。
至少还会因为连累她受无妄之灾而觉得愧疚。
这是十分稀奇的事情,再联想前两次他请她帮忙拆台,无论成与不成,他都没有把主任搬出来压她,可见秦晏珩在做人上没话说。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会不会掉进这染缸里,被同化。
尚盈看秦晏珩,会想起以前的自己,过去她会为请了三天假而不安,觉得耽误了科里的工作,事实上,麻醉科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照常运转。而现在,住院总给她放假,她就心安理得休息。
尚盈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事情和你无关,我也没怪你。”她想她大约是懂秦晏珩对她那莫名其妙的“愧疚”的。
其实尚盈不懂,秦晏珩的性格和从前的她不一样,而且秦晏珩并不是第一珩上临床,作为八珩制毕业的学生,他早就是临床“老油条”了。
秦晏珩听见她说没怪他,很高兴,他的情绪传达给尚盈,尚盈也松了口气。总之,两个人的脑回路不一样,但又莫名地衔接上了。
车库的灯忽明忽暗,尚盈看他帮忙把东西从车上拎下来,秦晏珩是这么说的:“我人都到这了,肯定是帮你把东西拿下来,你明天好好休息,就不要再劳累了。”
灯光打在他侧脸上,更衬他优越的眉眼,尚盈心里这么想,便这么问了:“秦医生,你做医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选神经外科?”
秦晏珩脱口而出:“以前不懂事,觉得听上去很酷。”他实在是坦诚又可爱。
“那现在呢?”
秦晏珩悲痛地说:“学医十珩,归来仍是少珩。”又苦又累又没钱,离开医学,谁还把二十八岁的你当少珩。
秦晏珩是不会和尚盈哭穷的,为着那一点男人对女人的私心。要是在师兄面前,他必要说:“神经外科怎么能穷成这个样子?”
神经外科和心脏外科是外科里培养周期较长的两个科室,也非常依赖平台,小医院根本开展不来,很容易赔钱,也收不到优质病人。
海城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神经外科在全国数一数二,自然是不穷的,但是粥多僧也多,分到底层小医生手里就没几个钱了。
尚盈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她对秦晏珩说:“等你将来成为带组教授的那一天。”
带组教授,这是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奈何坐上那个位置,不仅看能力,还看命。
总的来说,秦晏珩没有短板,他学历高脑袋聪明,科研不错,开刀水平……这个没办法,开刀没有捷径,是要练的。但是众所周知,升职和科研以及背后老板能量的关系更大。
只是目前,这个目标对秦晏珩来说还太远了,像一个飘在天边的不切实际的梦。因为这句话从尚盈嘴里说出来,更叫人心神向往。
尚盈还说:“等你以后带组了,记得对我们麻醉科的人好一点。”
尚盈回家之后才觉得这句话不合适,怎么这么像画饼呢?尚盈转念一想,外科平时也没少给她画饼。比如什么“这台小手术,很快的”、“肯定让你早下班”、“明天我们手术不多”……
他们画起饼来,真是一点不害臊。
尚盈简单洗漱后和爸妈打了个视频,老爸老妈催她找对象,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老爸老妈生怕她和外国人谈从此不回来了,思想开放的老妈甚至放言:可以和女孩谈,咱家不介意这个,但不能和黑皮肤的谈。
尚盈学业忙,也没心思搞对象,回国之后,爸妈就开始催起来了,尚盈用工作忙推脱,妈妈叫她提要求,他们帮她留意。
尚盈想了想,说:“要长得好看,脾气好,顾家,有责任心,我工作忙他要更照顾家里,脑袋要聪明不然影响后代智商……哦,对了,我不喜欢感情史丰富的。”
尚妈妈说:“盈啊,妈妈不是许愿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