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最后几天为一个将死之人连轴转。
庄夫人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闹剧结束时,住在山庄一隅的洛雪烟还在沉睡。她累极了,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山庄地势偏高,她的居所又在山阴处,风是阴凉的,从门缝里灌进来,而被子又是硬邦邦的,侧过来睡时被肩膀拱起,开了两道大咧咧的缝隙,风就这么通行无阻地涌了进去,惹得睡梦中的人一阵战栗,翻了个身,未果,只好把自己团在一起。
洛雪烟虽累,睡得却并不踏实,一直在做梦。
她一会儿梦到有狗在追她,怎么跑都跑不掉;一会儿梦到自己被好多张白檀面具围了起来,面具上的嘴诡异地咧着,红得像涂了血;一会儿又梦到那只白玉狐狸耳坠变成一只巨大的狐狸,把山庄一口吞下了,许多残肢从它嘴边掉出。
再后面就是一些意义不明的梦境碎片。
父母、哥哥坐在客厅看搞笑综艺。
和朋友沿着河边骑行。
买到漂亮的小蛋糕,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那些碎片像开了滤镜一样,虚幻,陈旧,光影都是模糊的。
之后她梦到了阿年,滤镜一下消失了。
阿年鲜活地笑着,在草地上小跑着放风筝,扬起来的裙摆像是蝴蝶的翅膀。
今安在在边上吃春卷。
她没看到江寒栖,转过身,发现他站在身后,眉眼盈满了笑意。她抓起他的手,放到脸上,头一歪,枕到上面。
梦境戛然而止。
洛雪烟惊醒,发现自己滚下了枕头,枕在戴着桃花手链的手上。
她仰面朝上躺着,轻轻揉着僵硬的腮帮子,想起昨夜甩江寒栖那一巴掌,默默向他忏悔。
洛雪烟躺了会儿,动了下腿,感觉两条腿跟被人敲断骨头刚接好一样。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忍痛爬起来,换上衣服,坐到梳妆镜前梳头,一看镜子里坐了个女鬼。
幸亏天水山庄没招满人,大通铺变成单间,不然她这个脸色一早能随机吓晕好几个同事。
洛雪烟在惨白的唇上抹了点口脂,出门奔赴鸿门宴。
她昨夜仔细揣摩了面具男的心理,感觉鸿门宴有苦头吃,但应该不会致命。如果他真想把她当棋子的话。
无声的包庇表明了一部分态度。
面具男不属于天水山庄,与山庄产生利益冲突相对具有可信度。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相当危险,就和狗一样,无法交流,不可控制,可能这一秒还很温顺,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咬穿你的喉咙。
还没走近,洛雪烟就闻到了喷香的烧烤味。
有人在庭院里打扫落叶,她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走进了门窗大开的屋子里。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洛雪烟看了眼白檀面具,目光移到香味的来源——
一只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