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前干净得很,坟头还添了新土。看样子是二田来过。
黎峰画圈烧纸,也给坟头添土。
他在坟前待了会儿,说了点府城的事。
“娘很好,顺哥儿要招婿了,娘看好一个牙子,我夫郎和娘一起找了许多媒人,官媒都找了。说年底能相看。娘想等相看完了再决定选哪个。我看那个牙子顺眼了,人有点本事,聪明好学,家世不好,好拿捏,性格不错,能由着顺哥儿耍性子,好过一身坏毛病的男人。”
他和陆柳的事讲得少,又说了点三水巷的变化。
说完,黎峰久久沉默。
他没提二田的事,这便祭拜结束了。
从黎寨离开,他又去了陈家湾,到陈大舅家坐坐。
送给舅爷的礼丰厚,有布料,也有棉衣靴子。还有几包茶砖,都是好茶,够喝几年了。
黎峰在陈家湾住了一晚,聊了很多,还顺道听来了陈老幺的事。这两口子日子过得稀烂,缺什么都现找,把村里的人烦得不要不要的。
黎峰仔细打听了几句,突然佩服起陆杨。
论人事处理,还是陆杨老辣。陈家这一堆人,日子都有着落。陈老幺过得不算好,但城里有爹有哥哥,家里开着豆腐坊,怎么都找不上嫁出去的陆杨。哪像他,一个二田都要愁死了。
二田是兄弟,陈酒也是他兄弟。
次日去了县里,黎峰到铺子里坐坐,跟三苗和王猛吃了一顿酒,转而去作坊里,见见陈酒。
陈酒和王猛在县里的住处是作坊,空屋子多,又当仓房又当家。平常很少有人来歇脚。一帮汉子搭伙赶路,除非赶不上时辰,否则都是直接出城回家。
作坊里收拾得干净齐整,院子里还晒着些干菌、药材,廊下有小木马和矮桌,桌上放着几样玩具。
陈酒平常都在家。这里跟山寨一样,里外收拾收拾,一日三餐的饭菜做着,带带孩子、做点针线,时辰过得快。
偶尔得闲,他就出去串串门。他喜欢去找陆林玩。陆林性子软,不会跟他呛声,懂的也多,在县里当大掌柜,都没瞧不起他,还教他很多。
这里是作坊改的房子,吃饭喝茶都在屋里,要么炕上说,要么就在前面的堂屋说。堂屋冷,都是自家人,就到屋里,坐炕上说。
黎峰看陈酒眉眼间少了与人相争的劲头,变化明显,问他在城里适应不适应。
陈酒说:“还好,县里方便一些,我这儿也没人帮我带孩子,王猛还常出门,手里空闲少,没法想别的,心里也舒坦了。”
他听王猛说过府城的事,见了黎峰,又搭着问了问,问了许多人,后面才问起陆柳。
黎峰一听就笑了,他笑起来,陈酒就皱了下眉头,但没收回提问,还是等着黎峰说。
黎峰讲了陆柳在做的事。小食铺开着,还在学习,人很有干劲,自信了,也坚定了。
陈酒听着都累,“还好姑姑也去了,不提孩子了,就是三匹马、两条狗,都要料理多久?还有人的一日三餐,收拾收拾柴火,清理清理畜棚,衣裳要洗,屋子要扫,简直一刻不得闲。”
他说:“你还好是娶了他,换个人,谁伺候啊。”
黎峰:“……”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王猛在旁边憋着笑,被陈酒瞪了一眼,“没眼色,半天不上茶,也不知道抱孩子,难道等着我一边抱孩子一边上茶?要不要给你再炒几盘菜?”
王猛:“……”
算了,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