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去年一场风波,长孙家除了声誉势位大大折损之外,户中人情也是衰减严重。长孙子彦兄弟同长孙绍远兄弟各立门户,彼此再无往来还不只,简直就是势同水火。
只看今天这局面,李泰主动上前去挑衅,但这两家人却连李泰都顾不上、彼此便要斗殴,可见积怨之深刻。
李泰瞧见这一幕,心中也大感不是滋味。
长孙家兄弟们之间的感情虽然马马虎虎,但之前好歹也还能维持住一个面子,但如今却全无顾忌的撕破脸、当众争斗,让人感怀叹惋。
如此人伦惨剧,李泰也实在是难辞其咎。长孙家本没有主动招惹他,他却抢了人家私藏退路,还给人留下如此难以弥合的感情裂痕,真是有愧与人啊!
他这里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暗自感慨,但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长孙家兄弟们这一拆伙,感情今天是占了两块地方设帐啊,真是岂有此理!
那两家倒也并非完全丧失理智,眼见周遭围观的看客们越来越多,虽仍忿情难耐,但也在各自约束,彼此将要散开。
“我来说句公道话罢!”
李泰瞧他们彼此将要熄火,便又唯恐天下不乱的策马行出,指着两家族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人间恶缘千般刁钻,但只要瓜葛归属一宗,便是天雷难断、王法恩奖的至亲,无论怎样的纠纷矛盾……”
“你住口!李伯山,我家事如何,几时容你置喙?彼此非亲非故,你若再敢口出非分之辞,我必共你于此道中分一生死!”
长孙善本来都忘了李泰之前的挑衅,待又见他行出说风凉话,思绪才返回来,指着李泰跺脚咆孝道,大失往日人共称赞的儒雅沉静。
众目睽睽之下,李泰是被长孙善呵斥得有点挂不住脸,但他心里也明白这并不能全怪对方,自己这会儿走出来说风凉话的确是有点不当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不过他就算是想挑衅找事,也并不是随便选择目标,长孙善多多少少是得承担点责任。
他这里方待继续喊话,城门前围观群众里突然有人喊话说道:“李大都督且慢,请问你所部属押引的是谁家卒士?罪犯何事?”
李泰都快忘了这件事,循声望去,却见问话者乃是尉迟迥。
那些原本尚算安分的俘虏们听到尉迟迥注意到他们并作发问,顿时喜出望外,纷纷喊话道:“驸马救命、驸马救命……某等俱为六坊军卒,遭到这悍将使卒欺压虐害!”
此处正在长安城门近前,看客中本就不乏六坊军众,之前注意力还只在彼此争斗的长孙氏族人身上,可当尉迟迥发声喝问后,群众注意力自然落在李泰并其部曲身上,再听到那些俘虏们作此呼喊,自是群情激愤,直将李泰并其部曲都隐隐围堵起来。
李泰瞧这一幕一时间也暗道不妙,有些不爽的横了尉迟迥一眼,这家伙久掌禁军,想必是认出了自己部下拘押者来历,所以作此喊话,故意给自己添堵。
“伯山,这当中应该有些误会。你还不放开这些六坊贲士,解释一下……”
陆通自知六坊军卒远比别部人马更加骄悍,李泰若将其众得罪,怕是不好收场,连忙开口提醒并作说和。
“长孙郎所言,让我深有受教。人间丑劣各有渊源,非所分内的确不宜畅所欲言。我虽然不是你家亲近故交,但总是此大统一朝的臣员。长孙郎你既充位东宫臣属,却无贤能雅具献于太子殿下,将此户中伦情恩义之短浅曝露于众,能不让观者怀疑东宫德衰?”
李泰却全不理会尉迟迥的问话与周遭人的纷杂喊话声,抽刀在手遥遥指向长孙善大声斥问。
长孙善听到这番喊话后,脸色已是陡地一变,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应。而周围群众在听到李泰话题竟扯到了东宫头上,纷纷噤若寒蝉,那些六坊之众也都不敢再急作问责。
李泰选定长孙善来挑衅,本就有因他东宫属官的缘故,借着对这家伙指桑骂槐来发泄这几天被太子搞得有点不爽的心情。太子还天天装什么大尾巴狼,瞧瞧你东宫都是选的什么破玩意儿!
至于尉迟迥的旁观使坏,李泰倒是没想到,但也不会放过这家伙,转又指着他说道:“我着员拘押这些卒员,自有缘由,也会自向有司陈禀。尉迟驸马当道纠缠阻问,是要为何情势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