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王冬梅,他能毫不犹豫说讨厌、不喜欢、厌烦,却恨不起来。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能去做一些事、说一些话,却不是纯粹的为自己。这是可怜人。
成亲之初,有一场较量。谁当家,谁管钱,又能不能掏一份私房钱出来,这都要试探争取的。
王冬梅听她爹的话做了,二田选择了纵容。
两个男人给她撑腰,说她做得好,她在这种肯定里,变得张狂。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黎峰想带二田上山。他确认了,二田这阵子都躲在家里,次日就上门捉人了。
他以拿东西的名义,把二田带去了山下房子,然后把人敲晕,扛着上山,送到了某间安全屋里放着。
他不在里面守着,而是带着二黄在不远处蹲守、观察。
二田对安全屋不熟悉,醒来以后,还以为他是在畜棚。
他揉着脖子,耸耸肩膀,被打的痛感还在,他心里骂了两句,嘴上不敢声张——他怕黎峰听见。
他顺着门缝的一丝光亮,过来打开了安全屋的门,眼前密集的林木,和直到初冬都厚实的草丛,让二田当场愣在了原地。他毫不犹豫把门关上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打开一道门缝,由轻到重的喊了几声“大哥”。没有任何回应。
二田两腿发软,又说了些认错、知错的话,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二田后撤,躲回了安全屋。
他想着,他大哥再心狠,不至于要他死在山上。
可他从白天等到晚上,外头静谧得像是无人踏足的深山。
这里怎么会连个捡菌子采药的人都没有?二田感到恐惧。
这天夜里,他隔着安全屋的门,贴着门缝焦急又无助的喊了很多声“大哥”“有人吗”“救命”。
他在沉寂的夜色里,想起来山林里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这会引来捕猎者。他不敢再发出声音。
很显然,是他大哥把他放到安全屋的。
如果想要他活命,就会来接他。如果不想,他叫破喉咙也没用。
第一天,二田经过一番呼喊,想过很多种认错方式,也想过很多种惨死的样子,心中怨恨浓郁,彻夜未眠。
次日清早,他口渴、肚子饿。他在安全屋的地上摸索,里面空无一物。
他没办法,又去试探着开门,喊了几声“大哥”。
他声音沙哑,没人理他。
他还是恐惧,他探头四望,很多听来的山林生存之法都在往脑子里钻,他紧张着望风,看一眼就往安全屋里躲,最后下定决心,出去觅食。继续胆小拖延,他耗尽体力,连等人来救他的希望都没有。
他不敢去远处寻找食物,在附近挖了草根吃。
第三天,他听见了些许人声,他终于等来了上山的寨民,他大声呼救,得到了回应,但没过一会儿,他们的声音就淡了,直到不见。
二田听了很久,到安全屋外面看,喊了好多声,没有人理他,他刚才听见的声音与回应,像是他的幻觉。
他很肯定不是幻觉,所以他对着看不见人影的山林骂道:“黎峰!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在这里!你想让我死!我偏不死!我下山就到县里告你!”
回应他的,只有山间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