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撤了之后,钱文奉也撤了——命人把自己一身戎装道具给撤了——实在是勒的难受。
宽衣解带,短短一会儿功夫,里面竟然全都是汗。
挥挥手,让仆从下去,又挥挥手,让牙将也下去。
在场的,就剩下一个人,钱文伟。
钱文伟在史书之上,只有一笔的价值,虽未王族成员,也不过挂了个“散骑常侍”的闲职,不过,优点倒是有一个“处兄弟间和睦能尽礼。”
“近前来。”
钱文伟上前,恭敬地说:“相使,有何吩咐?”
钱文奉仿佛一下子苍老了,眼角噙湿,须发凌乱,喊了一声“六弟。”
钱文伟嘴唇蠕动一下,还是喊了声:“相使。”
“我让你去守在南门,知道是何用意吗?”
“……还请相使明示。”
“你应该想得到。”
钱文伟当然想得到,子城南门,一里之外,就是葑门。
若城外运河打开通道,钱氏家眷就能快速出葑门、逃出苏州。
只是,刚刚钱文奉还信誓旦旦、一脸无畏,喊着要“与苏州共存亡”的口号,自己一说出口,就是拆台。
钱文奉说着,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这几日,你与文宗、文炳多联络,该准备的,提前准备。”
“什么都不要,只要人!”
“吴江已失,运河走不了,进入陈湖水域之后,再做打算吧。”
钱文奉一直说,钱文伟一直听,心知肚明,不必言明。
气氛正沉闷之际,突然,一名牙将进来——
“相使,大佛爷来了。”
钱文奉、钱文伟一怔,什么大佛爷?
“谁?”
“……相使的兄长。”
钱文英很早就出家了,一心向佛,他在报恩寺的法名“恩济”,不是住持,也不是高僧,可没人敢小瞧,坊间以“大佛爷”相称,所谓“大”,不是身材高大、年龄大,而是人家“来头大”。
“快请!”
长兄如父,一个老二,一个老六,见了老大本能地恭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