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倚着书架的男子眸光灼灼,傅羡好端起酒盅有条不紊地注入温热酒水,直到掀开小碗盖子做好了一切,她才仰起头看向他,“我亲手做的,你要尝尝吗?”
她的重音,着意落在了‘亲手’二字。
张思邈不想大动干戈,闹得民不聊生,但也无意与世家子弟结盟,只是他到底还是欣赏年轻人的果敢。
相比起举棋不定的傅家,傅羡好眼下有太子撑腰,她的前路显然是明晰的,可她心心念念的,还有身后的傅家。
实际上她大可以无需前来寻自己,就算再有人假借傅家之名行打压寒门之举,她仍可以太子为靠山,堵住那悠悠之口。
但傅羡好却没有。
张思邈沉着眸摇了摇头。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评判世家中的教育,一面养出了大量背靠世家官官相护扰乱朝纲的乱臣贼子,一面又养出了傅羡好王绍卿等有勇有谋的年轻人。
真真是稀奇。
驶离张府小门的车舆不过跑了百来丈,就遇到了迎面策马前来的余白。
他快速地翻身下马,小跑到舆前,收住微喘的气息,道:
“主子,皇上召您即刻回宫。”
第29章第29章
拨弄着窗牖前四下荡漾流穗的傅羡好闻言,清澈松弛的神情微微凛起,她侧眸,身侧的萧瑾承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经预料到眼下这一幕的发生。
流穗循着指腹缝隙坠落,见他没有半分要动身的意思,傅羡好神情困惑地凝了他一眼。
萧瑾承似乎是猜出她的心思,道:“不急这一时。”
他的话音落下,车舆再次往前走。
傅羡好颔首。穿过雅苑长廊,恰巧遇见寻觅而来的萧希桥,她身边带着侍女和小厮,不知是要做什么去。
许是看出傅羡好眸中的疑惑,快步靠近的她微微勾起手心,道:“适才恰好碰到同窗好友,她就在明月阁,我闲着也是无事可做,就去那边和她一道。”
她言语中带着不容拒绝之意,说完后也径直地带着人离去,傅羡好回眸掠了眼跟着她的丫鬟们,暗中还有影卫守着,左右也不离开院子,也就由着萧希桥去了。
这下只留下她和宁笙两人在厢房中。
宁笙甚少接触玉石,是以对李掌柜命人送来的玉石兴致浓厚,时不时地拾起上下打量。
坐在对面的傅羡好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想起适才在院中遇到的两位男子,精致的眉眼悠悠蹙起,眸前闪过踏过小径而来的男子,他神色中一闪而过的探究令她困惑。
好似是透过她想要看穿什么那般。
不热烈,也不融洽。
傅羡好心知那位赌石的公子不是懂石之人,可随他而来的那位男子是懂石的,甚至是玩石的。
他别在腰侧的玉坠子是京中深有名气的匠人钟濛所制,不论是玉石成色抑或是玉坠子微小不可见的云纹皆是上品,但倘若不是懂行的人,也仅仅只会识得玉坠子是上品,不会认出坠子是钟濛之作。
傅羡好知道这枚坠子,是曾在两三载前长公主承办的盛筵中展出。
思绪飘荡间,余光瞥就门扇缝隙中不疾不徐走过的两道身影,她下意识地抬手合拢门扉,敛回眸色时,恰好撞上宁笙若有所思的神色,她眉梢上扬一寸,“院中还有其他的玉石,你若想看可以再叫掌柜的送来。”
“这些就够了。”宁笙垂下眼眸掠了眼桌案上艳丽多彩的琉璃,“我原先还在困惑,表嫂为何那么喜欢玉石,今日来瞧见这块琉璃也甚是喜欢。”
听到她的称呼,傅羡好倒入茶水的动作稍显顿了下,眼眸掀起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