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大三,法考和考研这两项计划都已经离得不远了。
比起临时抱佛脚,西月更愿意做充足的事前准备,加上她缺钱,生活里的杂事又比别人多,不得不挤出时间争分夺秒地看书。
这一坐下就看到了半夜。
林西月转着酸痛的脖子去洗衣服,昏沉的脑子里,还转着刚过目的刑法犯罪论的体系。
据她了解,考大部分学校的研都是主张犯罪四要件的,即犯罪客体、犯罪客观方面、犯罪主体和主观方面,如学生群体庞大的法大。
不过,听她在法大的同学说,随着校内年轻老师数量的增多,也慢慢偏向阶层论了。
而法考的范围广,侧重应用,它的主流思想仍是二阶层。
在刑法课上就有人提问,那么处理法律实务时,究竟是采取四要件还是二阶层,或是由此演变出的,被京大内部推崇的三阶层呢?
张教授当时就开玩笑说:“也许什么都不用,现在基层都重证据轻理论,全凭办案人的自由心证。”
而林西月无法在这个笑话里笑出来。
学术界不同派系之间争夺话语权,最后苦了他们这些既要法考又要考研的学生。
她并不打算在法学领域攻克这些艰涩的难题,也不认为在犯罪论上,苏联四要件和德日二阶层的划分意义有多重大,可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两边都要背得滚瓜烂熟。
这个专业是她听了高中老师的建议选的。
事实证明,老师的眼光也没那么长远。
等正式入学后,林西月把收集到的信息一整合,才明白这个时候再来学法,无异于在泰坦尼克号上选座位。
是巨轮将沉也没办法,她都已经买票上来了。
十几年的苦读,也只换来了一块金贵的敲门砖而已。
西月一边搓洗着贴身衣物,身边的电脑里还在放着柏老师的课件,她习惯了在这样的背景音里忙碌。
她的生活就是一根紧绷着的弦,一刻都不能松懈。
晾完衣服,林西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宿舍外的马路上积了几汪水,倒映着草丛里的灯光,偶尔有风吹过,仿佛刚被打碎的油黄瓷瓶。
雨已经停了,清朗的夜空里挂着一弯月,像一枚刚缝上去的银纽扣。
几颗夜星缀在云边,被雨冲刷洗净后,看上去凉森森的。
林西月不禁想到郑云州的目光,他似乎就是这么一双寒潭眼,比天上星河还冷几分。
奇怪,为什么会把他眼睛记得这样牢?
大概一天之内碰到太多次,也太让她紧张了吧。
她摇摇头,关上窗户拉好帘子,爬上床睡觉。
躺下去以后,林西月打开了很久都没动静的对话框。
上一次和付长泾联系,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付长泾是她的男朋友,虽然他们只牵过两次手,但姑且这么称呼吧。
他一入经济学院便成了知名人物,有同学曾见过军牌奥迪开进学校来接他,据说他的父亲刚拔擢入京,背景相当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