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拉回,薛适歪头看了会儿,并未接过,反倒低头摸索着,掏出根五彩而简雅的丝绳,小心翼翼地戴在江岑许骨节分明的左手腕上。
江岑许微愣,垂眸看着自己端着瓷碗的手腕上,蓦地被一根五色缕圈绕,兜兜转转的编织轨迹,相缠相连的艳丽颜色,像是不可割舍的宿命。
“端午时……就想给殿下的。但那时太忙了……我没编完。现在好啦,编完了,也有了送给殿下的理由。”
“希望殿下……不要总是把死挂在嘴边……
要生生不息,事事如愿。
要生辰快乐。”
说完,屋内一时寂静。
只听得见薛适的呼吸沉而绵长,还有江岑许汹涌深沉的眸光似有融化积雪的声响。
江岑许就这样望着,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她最在乎的两个家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好像她从来不曾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中生死沉浮。
她的一切,都会是温暖的,恒久的,生机勃勃的。
而她这瞬产生的,名为生辰祈愿的幻想与希冀,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江岑许轻轻拉过欲再度倒下的薛适,将精力只集中于此时,不再去想那些过于美好的妄念。
她微微晃了晃薛适的肩膀,腕上的五色缕绚丽摇曳:“不能睡,得喝下去。”
薛适虽听见了,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皱眉嗫嚅道:“不行,我今天还没练完武,要是让父亲发现我偷偷喝水了,他会罚我的……”
江岑许端着瓷碗的手一顿。
她之前查过薛家的背景,重男轻女,重武轻文,所以薛家人从小就苦练武功以做武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无论品级大小。
而薛适在习武上却是没有任何天赋,怎么学都学不会,反倒在文上天赋异禀,因而从小吃了不少苦。
“本宫都还没罚你,你爹凭什么敢排在本宫前面?”
江岑许虽再次端起了平日高傲的作态,但却是悉心地朝碗里扇了扇热气:“把醒酒汤喝了,不然明天头疼……要让你赖在我宣微殿不走么?”
明明前半句还很温柔,怎么后半句突然就凶起来了,像是要故意维持自己凶狠形象似的……
薛适迷迷糊糊地腹诽着,终于拼着破碎残留的一点点意识,乖乖喝完所有醒酒汤。
“谢谢阿姐。”
“?”
薛适满足地朝江岑许弯了弯唇,丝毫没察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