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遍洒,堂前围满了人,两面偌大的旌旗各立东西,迎风招展。
顾淼与高檀在此地分道扬镳。
她径自走到了东侧自己的旌旗之下,顾闯盘腿坐在旗杆下,面前是一方小几,而高恭坐在西侧的旗下,双方各据一角。
犹为古怪的是,高恭身后站了一旁穿黑衣的人,他们的脸上都带了节庆里才会戴的傩面。
五颜六色,神态各异,一字排开,诡异非常。
“这是何意?”顾淼低声问一侧的齐良。
齐良笑答道:“切磋比武,不论出身,高恭选的武人,都是高氏的武人,遮了面目,比武之时,便可无所顾忌。”
“无所顾忌?”
齐良解释道:“比武当是点到为止,只是孰优孰劣,尚需公平,我猜,对面的武人里,既有高家的公子,又有寻常的兵卒,遮面不识,皆着缁衣,才能不‘让贤’,不‘偏帮’。”
顾淼扫过一眼对面人拇指上的扳指,竟连扳指都戴得一模一样。
“那我们呢,我们也要戴傩面么?”
“自然,公平起见,你也去选一张傩面吧。”
射艺,箭术,若是戴面具,不免是个累赘,若是对方戴了,自己不戴,未免胜之不武。
顾淼往一侧石台看去,上面果真摆了几张怪异的傩面。
她选了一张青黑交错的獠牙像,覆于面上。
她悄悄问齐良:“可知对面的武人都有谁?哪一个是高宴?”
对面好几个武人,身高极为相似,她虽见过高宴,可还不能从中分辨谁是他来。
不知高檀会不会比武,他将才分明也是朝西侧而去,他今日穿的月白襕衫,若真要比试,定然也要换下衣装。
齐良摇头答道:“我恐怕不能辨认其中何人是高宴,将才我们来时,他们已然戴了傩面。”
顾淼“嗯”了一声,过了小半刻,只见对面又来了好几个装扮相似的人,缁衣皂靴,头竖黑冠,打扮毫无差别。
她凝眸细看,确定对面头覆青红鬼面的人,便是高檀。
她认得他的手,箭袖下露出的双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更为明显的是,他的右脖下方,衣领之下,有一颗不起眼的朱红小痣。
顾淼脸色沉了下来,索性转开了眼。
堂前锣响了三声。
第一轮比试,比的是射艺。
顾淼在邺城从无败绩,印象中,似乎湖阳也没有什么犹善射艺之人。
先射箭的是高氏一方,她只管抱臂观看。
草靶立在南面,距离约莫十丈远。
上靶之人不多,却也不少,可正正射中靶心的,唯有戴石绿傩面的人。
顾淼猜,他兴许是高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