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默然片刻,又问:“后来呢,高橫出了大营,又是何人接应?”
南衣巷早就人去楼空,高橫体弱多病,若无旁人相助,就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顺利逃到花州。
齐良的脸色沉了下来,“赵剑只知,那人姓柳,好在,他亦不算太蠢,悄悄跟了高橫的车马一段,躲在暗处,匆匆见了那柳氏一面,故而才有了一幅大致画像;派出去的人只在邺城外的驿馆,听说过用相似面貌的人经过。”他沉吟片刻,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过,高檀似乎知道他是谁,他的护卫回湖阳之时,见过那柳氏一面,听说他叫柳怀季。他的样貌仿佛也与画像对得上。”
肖旗?从时间上来说,确实对的上。
“柳怀季是何人?”顾淼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谁。
“柳怀季,柳怀仲,二人为兄弟,皆为高大公子的门客。”
对,柳怀仲!
顾淼听说过此人,难怪觉得耳熟。
是高宴派人救了高橫,可是为何,高橫又会死在了花州。
一个念头,陡然浮现在她脑海,顾淼心中一跳,难以置信地,望向齐良:“你猜的是,高宴……”高宴杀了高橫。
可是,为何?
齐良抬眼,目光幽然,瞳孔跳跃着桌上的灯烛之光。
顾淼转念一想,又问:“可是,齐大人,你真信高檀么?”
齐良一笑:“高檀将此事告诉了将军与某,盖因高恭肯见他,高檀因而只能告诉将军,此事将军说不说,如何说,权由将军定夺。”
高橫之死,虽没死在邺城。可是,他从邺城而走,死在了半路上。
这几日高恭虽然笑脸迎人,可是他定然要从阿爹那里要个说法。
便是只将,赵剑说的,那人姓柳,可天下姓柳之人何其多,肖旗见过柳怀季,而非见过柳怀季与高橫,自然牵强。
此话,高檀不宜说,哪怕说了,高恭也许不信。可是若是阿爹说了,高恭定要疑心高宴。
上一世,她听说高橫是因体弱,病死在了邺城,万一不是呢?
顾淼想到高宴,心中不由又是一沉。
于阿爹而言,父子生了嫌隙,倒不是一件坏事。
她拱手道:“将军想来,自有定夺,多谢齐大人特来告诉我。”
齐良凝眉看她,一双柳眉微蹙,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真正望向你时,便如秋水盈盈。可她总是对他客客气气,拘谨有礼,就算偶有亲近,亦是齐大人长,齐大人短。
齐良暗暗自嘲一笑:“如此小事,你何须道谢。”
顾淼笑了笑,见他起身,弯腰拾起门后的灯笼。
顾淼忍不住问道:“齐大人,是何时知晓的?”
此一问问得没头没尾。
但是,齐良竟然听懂了她的疑问:“是你初来邺城的那一年夏日。”
夏日山中幽静,溪水清凉,齐良在山中读书时,听到了水流声响,见到了独自戏水的“顾远”,只是一眼,他便慌乱地移开了眼。
原来真的早就知道了。
顾淼拱了拱手:“多谢。”谢齐良从不在人前拆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