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仁义道德,统统不要了!
二轮、三轮、四轮……梨山上一朵朵绚烂的火光绽放,歪倒的鸭梨形状的山丘在炮火下一点点被炸平炸秃。
当将士们将带来的炮弹全部打空时,梨山已经消失了。
辉煌数百年的许氏嫡支,在炮火中飞灰湮灭。
看了一眼对岸的废墟,温珣掏出帕子闷声咳了两下,脸上出现了往日的笑容。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收兵,回家。”
崔昊眼尖地看到温珣手中的帕子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威猛的崔将军红了眼眶,狠狠抽了抽鼻子:“好,回家!”
*
并州巍峨的山峦中,秦阙几人正顶着风雪前行,马蹄深入一尺厚的积雪中,人和马的腿上溅满了凝结的冰花。
刑武嘶吼着:“王爷,马不行了!”
几人座下的战马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秦阙扫了一眼沉声回应:“去前方驿站换马!”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换了十几次战马。冰天雪地山路难行,对于战马和人而言都是巨大的考验。
事到如今,秦阙唯有庆幸:幸亏并州有自己的人马,不然也不知该如何走完这一路。
原本此刻,端王爷应该在凉州等候着和亲的队伍,然后带着幼仪和师叔他们稳稳折返幽州。可是现在,他的心悬在了半空中——长福和萧瑾瑜被杀,琼琅被投毒时日无多。
无论哪一条消息,都让秦阙心急如焚。端王爷懊恼悔恨,只怪自己思虑不周,让人钻了空子。
驿站已经备好了快马,匆匆啃了几口干粮后,秦阙等人正准备翻身上马。这时秦甲握着信鸽快步走了过来:“王妃,王妃带了五千精兵入冀州炸平了梨山,许氏嫡支没了。”
秦阙一怔,随即问道:“那解药呢?琼琅拿到解药了吗?”
秦甲嘴唇翕动声音颤抖:“第一轮炮击后,许氏一族人求和,王妃没有接受。解药……没有拿到。”
瞬间一股冷气从脚底心冲到了头顶,秦阙全身发凉:“没有解药?怎么能不要解药!”烦躁地走了两步后,秦阙憋闷得眼眶都红了:“他怎么能不要解药!他疯了吗?!”
焦躁的端王爷在战马身边转了几个圈圈,狠狠踢向了官道边铲起的雪堆:“他不要命了,也不要我了吗?他也想象母妃一样离开我吗?!”
突然间,秦阙全身汗毛倒竖,堵在胸口的气猛然散开,他的心像是空了个大洞,凉飕飕地又硬又疼:“对……他想象母妃那样,为我扫清障碍。”
一直以来,温珣的名声都很好,尤其是这些年,他在幽州做了很多实事招揽了无数贤才。冲着温珣投奔幽州的人数不胜数,而那些人才都在幽州找到了用武之地,成为了幽州的基石。这些年幽州被朝廷打压,百姓们虽然不知情,但是官员和人才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温珣一直说,他们缺一个真正和朝廷敌对的契机。
现在契机就摆在了眼前:朝廷茍且偷生,靠着和亲和迁都想要拜托和匈奴的大战,他却带着凉州并州和幽州的将士们打了个漂亮仗。这一仗之后,端王的声名和威望会达到空前绝后的程度。
若是此时再爆出朝廷毒杀了端王妃,幽州将士、官员、贤才、百姓们的愤怒将达到顶峰。若是再爆出温珣是范府门生,这把火足够引燃大景有识之士心中的火焰……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秦阙的心开始狂乱跳动起来,他抖着手去抓战马的缰绳:“快,快走!”不能再耽搁了,若是所料不错,温珣此刻一定在安排后事。
端王爷翻身上马,喘了一口粗气:“今日一定要到达雁门郡,三日内我们一定要回到蓟县。”
晚了……就来不及了。
*
正如秦阙所料,温珣安排好了一切。往返冀州的这一路,他想了很多,写了很多。他给师伯们传了信、给相熟的官员和贤才传了消息、定下了幽州将来五年十年的发展计划、将脑子里能想到的超前的法子一一记了下来……
小炭笔写了一支又一支,小本子写了一本又一本。直到快到蓟县时,温珣才惊觉没什么可写的了。他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又招来韩恬替他整理了衣衫和发冠。
快要到家了,不能让迎接他的人看到他的狼狈和颓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