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盛吟回来之后,不得已地,第一次认真地正视往日的旧景。
惊蛰小馆在的路叫月亮湾。
路标是一个红色的邮筒,圆圆的筒身,筒口是弯着的上弦月,筒顶是一轮澄黄的圆月。
月亮湾路是在g大南门出来几公里的右道。
路并不长,之前盛吟在学校时经常会来。
那个时候,她总觉着没走多久就到了路的尽头。
现在,她站在月亮湾的路标下,看着路标牌那轮圆月,澄黄都已经快褪成了米白。
沿着橱窗走着,看着路上的店商都已经换了一大半。新新旧旧,褪色的,崭新的,交替得盛吟都有些发愣。
路好像也跟着陌生一起变长了。
脚下踩着的积雪让盛吟的脚步迈得沉沉,一步一下都是之前的影子。
她侧眼看着橱窗玻璃里的自己。
长长的卷发还是像四五年前那样,就只随意披着。她裹在连帽带兜的厚沉外套里,运动裤,雪靴,简单得像当年在学校时的样子。
只是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这条路,盛吟走过起码四五百遍。
其中得有四五百遍,是和沈敛止一起。
在图书馆和沈敛止单方面初识后,盛吟很快就知道了沈敛止到底是哪届的哪个系哪个班。
这实在很简单。
法学院里成绩和长相俱是出众的岭上雪,盛吟在宿舍里只稍稍形容了一下,热好八卦的毛奕奕立马就知道了那是谁。
甚至连论坛上别人偷拍他的照片,毛奕奕都能精准找出是哪个帖子。
那张照片里,他的侧脸半边隐在阴影下。
像隔着冷雾看着十月喀喇昆仑山脉的乔戈里,盛吟再次听到自己心腔里那隐隐无序的跳动声。
她那时觉得自己十分清醒。
作为艺术史论专业的大一生,盛吟从那会开始用功苦学。
笔划在书本笔记发出的声音沙沙,刺激得寝室学习热情不减高三。期末考后,一整个寝室一起卷得都成了年级前几。
系主任对着自己的这个得意新生本来就很欣赏,结果学期过去,期末考后,盛吟就提出申请辅修法学专业。
她主修的专业课成绩很好,申请修读的专业课测试水准也让法学系的老师无法挑剔。
系主任在电话里无奈叨叨了她好些话,让她可要兼顾好主辅,也就批复了同意辅修。
毛奕奕惊呼,“宝,你这是要弃我而去他的怀里啊。”
他的怀里。
盛吟一本正经地轻咳了一下,要是是他的怀里,那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