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里的姑娘们再次噤了声,连水榭外正在扑蝶的几个姑娘也放下了手里的团扇。
宁舒很有经验地下了断言:“吉时到了。”
钟声很快停下,紧接着,前头又隐约有礼乐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万寿节朝贺也是提前请钦天监算好了吉时的,到了时辰,今天进宫赴宴的文武朝臣,还有那些命妇会随皇后、嫔妃一同去金銮殿朝贺。
宁舒低低地嗤笑了一声,对着顾知灼与顾悦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凑过来。
她小小声地跟两个手帕交咬耳朵:“皇上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一个叫广宁的道士。”
“那个牛鼻子说,什么年轻的女孩子阴气重,朝贺就不要我们去了。”
宁舒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小下巴傲娇地一抬:“不去才好呢。”
“三跪九叩,好累人的,还得跟个石雕似的站上好久。”
“郡主,”方二姑娘又从水榭外回来了,面颊上泛着朝霞般的红晕,对着宁舒挥了挥了团扇招呼道,“那里有特别好看的蝴蝶,五彩斑斓的。”
小郡主来了兴致,一手拉起顾知灼,另一手拉起顾悦,风风火火地往水榭外走,欢快地说道:“走走走,我们扑蝶去。”
季南珂端着茶盅浅啜了两口,目送着顾知灼三人走远,神情始终淡淡的。
对她来说,今天至关重要。
她心知,她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三皇子妃了,但哪怕是个侧妃也好。
不然,她就要无家可归了。
上一世,她就知道人心淡薄,在她的身世被揭穿后,就再也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哪怕是她的生母崔姨娘。
可这一世,从侯府搬出去,她才真正地明白这人心能淡薄到什么程度。
姑母顾氏被二婶母给赶了出去。
家里上下也被二婶母拿捏住了,二婶母甚至还放下话来,说家里不养闲人,不仅把他们贴身服侍的奴婢卖了大半,还使唤丫鬟们忙里偷闲地做绣活拿出去卖。
季南珂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尖上被扎破了好几针。
外头响起了少女活泼明快的声音:“宁舒,那里那里。”
“夭夭,看我的!”
季南珂小脸一顿,再次朝水榭外的顾知灼望去,望着湖畔正以团扇扑蝶的顾知灼,阳光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少女笑得无忧无滤。
有的人只要会投胎就行。
而有的人,却要一辈子殚尽竭虑,拼尽全力。
上天如此不公。
她努力了这么久,顾知灼却能够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夺走,不费吹灰之力。
季南珂心不在焉地喝着茶水,礼乐声持续了约半个时辰才停下。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有两名中年内侍过来了,对着在场的这些姑娘团团地行了一礼:“郡主,县主,还有各位姑娘,请移步天音阁。”
“皇后娘娘的凤驾很快就要去天音阁了。”
宁舒亲昵地一手挽一个,脆声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