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父,我待会出城送送谢应忱,这边就交给你,千万要守好城门。”谢璟郑重地叮嘱道,“万万不能再出一点岔子了。”
承恩公自然是满口应下,信誓旦旦。
这时,门外的小胡子亲卫牵来了一匹矫健的黑马,喊了声:“殿下,马备好了。”
谢璟急着去追谢应忱,也就没再跟承恩公多说,赶紧上了马,沿着街道一路往南而去,追着谢应忱走了。
谢璟带着两个亲卫在尚古城的南城门口追上了谢应忱以及那三千天府军精锐,以相送为名跟在了谢应忱身边。
三千骑兵策马奔驰,所经之处,马蹄声隆隆作响,犹如万马奔腾般气势惊人,踏起一片浓浓的尘雾。
空中碧蓝如海,万里无云,偶有雄鹰翱翔飞过。
谢璟和谢应忱向来不熟,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跟了一路,直到夕阳落下大半时,谢应忱下令原地扎营。
天府军精锐个个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扎起营来动作极为利落,不过须臾,谢璟就看到这片依河的空地上多了一片连绵的帐篷。
令他震惊的是,连谢应忱堂堂世子竟然也在亲自扎营,动作娴熟得似乎他曾经做过上千上万次,如流水般顺畅。
在一股莫名的冲动下,谢璟忍不住就朝谢应忱走去,目光怔怔。
他有些心不在焉,与一名端着一锅水的士兵撞了个满怀。
凉水自铁锅中泼洒而出,溅湿了谢璟的胸襟,连他的鬓角都被水弄湿了一片,狼狈不堪。
“殿下恕罪!”那士兵连忙放下了铁锅,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告罪。
“无妨。”谢璟拨了拨鬓角的湿发,目光迎上两丈外谢应忱那似笑非笑的眼眸,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不知如何自处。
谢璟又往前走了几步,清了清嗓子,拱手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城了。顾世子,你回京后,记得替我向父皇问安。”
最后一句话谢璟说得愈发艰涩。
他转身欲走,却又被谢应忱唤住:“殿下,换身衣裳再走吧,免得着凉了。”
“边昀,带殿下去更衣。”
谢应忱也根本没给谢璟拒绝的机会,吩咐小将边昀一声。
边昀便大步走到了谢应忱与谢璟之间,对着谢璟伸手做请状。
谢璟随边昀去了就近的营帐,换了身簇新的竹青色直裰,再也没见到谢应忱,倒是边昀殷勤地亲自送他往回走了一里,才调头。
夕阳差不多彻底落下了,只余下天际的最后一缕红光。
高空中,一头白鹰展翅盘旋了几圈,嘹亮地鸣叫了几声,又飞远了。
经历过此前白巾军之乱后,官道上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灰暗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了上空,宣示着夜晚就快要来临。
在这种情况下,迎面而来的马蹄声在这空无他人的官道上是如此清晰,如此响亮。
谢璟的两个亲卫如临大敌,警惕地望着尚古城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道柳黄的倩影映入谢璟等人眼中,少女骑着一匹白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她身上染上了一片血色。
即便这个距离下,谢璟根本就看不清来人的脸,却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是鸾儿。
谢璟的心头五味杂陈,心湖不由自主地荡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