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曾婆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侯府的胖婆子,扯着大嗓门骂道,“我们姑奶奶都说了不见,你们侯府怎么就不会听人话呢?”
“怎么?你们顾家要被夺爵了,就又想着把我们殷家也拖下水?哼,不就是想拿我们殷家的银子去疏通打点吗?”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话说得再好听,还不是为了求财,当我们殷家傻吗?”
“没事的时候,就端着架子爱理不理;有麻烦的时候,倒想到我们殷家了?”
“这前倨后恭的,什么德行!”
婆子连喝带骂,嗓门极大,沿着狭长的胡同传了出去,不免引来路人的好奇,不少人走过时都侧头往胡同里看了看,也有驻足的。
马车里的顾氏也听得清清楚楚,脸都青了。
她原本从容的气度有点绷不住了,略显急躁地挑开窗帘一角,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冷冷道:“什么叫作顾家要被夺爵?”
“什么叫作要拖殷家下水?”
“你回去告诉殷婉,她嫁进顾家,就是顾家妇,有儿有女,自当为了夫家周旋。”
“殷家本就绝了户,舍些银子为顾家奔波有什么不对?”
顾氏气得牙痒痒,额头浮现一抹阴云。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曾婆子面露不耐地反驳道:“咱们姑奶奶家财万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干嘛自找罪受,回侯府伺候这一大家子,再和侯爷一同落罪。”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啊,就算侯爷要入赘,咱们姑奶奶也不愿意要这么个残废!”
话音未落,她不等顾氏再说什么,就重重地关上了大门,门板差点没拍在侯府那胖婆子的鼻尖上。
顾氏气得肺都要炸了,脸色发紫,指尖攥紧了窗帘一角,沉声道:“再去叩门。”
胖婆子连声应诺,再次抬手叩动了大门上铜狮口中的铜环。
看着大门那边再无动静,顾氏忍着怒意道:“我才算明白了,为什么说到接殷婉回来,母亲和弟弟都不吭声了。”
“商贾就是商贾,重利轻情义,不能共患难。”
一身的铜臭味。
顾氏的大丫鬟也不知道该不该应,讷讷问:“夫人,我们要回去吗?”
“回府。”顾氏重重地甩下窗帘。
还留着让人看笑话吗?
外头的车夫应了一声,在胡同里调转了马车的方向。
马车在夕阳半落时,回到了侯府。
崔姨娘正候在仪门附近,远远地看见只有一辆马车进府,就心知殷婉没有应,没跟着顾氏一起回来。
很快,顾氏就在大丫鬟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下了车。
“表姐,”崔姨娘迎了上去,柔柔问道,“夫人不肯回来吗?”
适才在殷家大门口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顾氏的心情实在不好,不言不发地往侯府外院的闲卧阁走去。
崔姨娘压下一肚子的话,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仿佛一道无声的影子跟在顾氏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