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站在徐白面前,冷然开口道:“如何?还打吗?”
徐白只感觉喉头腥甜,一阵血气从脏腑内用出,溢满了口腔。他强打精神,硬是把这口血给咽了回去,而后仰头看向孤鸾,眼中毫无惧色,道:“也并不如何。”
那神态语气,倒是与薛野倔得如出一辙。
“很好。”孤鸾见徐白这般顽固,亦不想再留情面,微微眯了眯眼睛,道,“那便再来。”
徐白哪里能再来,他经脉逆行,又遭重创,简直是强弩之末。若再战,定是力有不逮。
可徐白不管,他并未言语,只利落地复又举起出玄天,便要再与孤鸾一决高下。却是一旁的玉枝看不下去了,她慌忙跪倒在地,朝着孤鸾磕了个头,道:“孤鸾大人息怒,少主年幼,随心随性,并不是有意冒犯大人。”
对于玉枝的说法,孤鸾却并不买账:“随心随性?人如草木,栽培剪伐须勤力,否则,花易凋零草易生。今日,我便当一次修花人。好好剪一回枝。”
说到底,孤鸾要得不是打死徐白,她要得只是徐白低头。
但徐白不会低头。
他这一生,只会对一个人低头。
正在着剑拔弩张之际,却听远方传来一声呼喊:“孤鸾大人且慢。”
那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还是可以辨认出,便是之前被“叶归苦”掳走的南红珠。果不其然,远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循声看去,正见身着靛青色长衫的少女骑着白马狂奔而来。她鬓边的红珠乱了,脸上沁满了汗水,衣衫也有些散乱,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此时,南红珠正紧张地抓着缰绳,因为眼睛看不见,故而目光有微微的斜视。
等白马到了众人面前的时候,颇有灵性地自动停下了脚步。那马打了个响鼻,提醒南红珠到地方了,她便立刻顺势从白马上一跃而下。
南红珠落地的时候一不小心打了个踉跄,好不容易低头稳住了身形,又好似不太习惯似的,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扯得裙子都有些皱了,她才不悦地撇了撇嘴。然后,抬起头,摆出了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这表情多少有些夸张了,但好在南红珠常年待在放鹿海,不太进无霜城,故而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见无人怀疑自己,南红珠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把手放了在白马的马背上,而后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去吧。”
白马得了命令,立刻扬起前蹄欢快地嘶鸣了一声,接着迅速掉头,朝着刚才来的方向又跑了回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叫南红珠扰乱了节奏,原本要开战的徐白和孤鸾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进攻的节奏。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倒是被玉枝教训得遍体鳞伤的叶二率先开口了:“红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侄子呢?!”
听了叶二的提问,“南红珠”的面色不由地有些怪异,她抿了抿嘴唇,而后面露难色地说道:“塔塔刚跑出去没多久,他就从马上摔下去了。胡青在照顾他,我就是先回来说上一声的。”
骑个马还能摔了,也太不中用了!
叶二一听这话,气得直跺脚:“真是医修当久了,竟然连马都不会骑了。”看得出,他被这不成器的侄子已是气得痛心疾首了。
南红珠只能宽慰叶二道:“我已经让塔塔去接他了。”
叶二还想多问几句,却听见孤鸾用冰冷的语调朝南红珠询问道:“红珠,叶家的侄子找你去干什么?”
很明显,她对南红珠跟着叶归苦私自逃跑的行为,十分不悦。
“他……”南红珠迟疑了一下,说道,“他劝我,说……说少主肾亏确实严重,让我谨慎考虑,千万不要断送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
对于这种说法,孤鸾自然是不信的,只凉凉地回了南红珠一句:“他管得还挺宽。”
在孤鸾看来,叶归苦再不济,也依旧是叶二的侄子。叶家的人多的是心眼,整天只会琢磨着怎么给自己添堵。叶归苦在这个当口找南红珠,多半是想通过说服南红珠来搅黄自己的计划。而南红珠回来之后不肯透露两人会面的原因,多半是受了那小子的蛊惑。
南红珠年纪尚小,容易被蒙骗,可以理解。但在孤鸾看来,南红珠心里有多少小九九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南红珠能不能摆正自己的立场。
于是孤鸾顺水推舟地问南红珠,道:“叶家的侄子如此苦口婆心地劝告你,你呢?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