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头薛野说了半天,见半天没有听到徐白开口说话,于是又偷偷去瞥徐白,结果发现这厮竟然真的在偷笑。他嘴角扯出了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度,若是旁人定是察觉不了的,但薛野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哪里能看不出徐白这是在笑话他。
如果说原本薛野还只是觉得丢脸,那到现在,薛野就真的是觉得生气了,他抬腿便朝着徐白的小腿踹了过去,怒道:“笑个屁啊。”
徐白挨了一脚也不计较,只问薛野:“你还不打算把脸上的面具卸了吗?”
薛野当然想卸,这“息壤”也不是什么舒服物件,戴在脸上闷得很。可是徐白一这么说,他就不乐意卸了,宁可吃苦也想跟徐白唱反调。
薛野道:“凭什么,我就要这样。”说罢,他挑衅地看着徐白,却见此时的徐白收敛起了那不算明显的笑容,转而面色凝重,目光沉沉地看向了自己。
见薛野看向自己,徐白慢慢抬起了一只手,搭到了薛野的肩膀上,意有所指地问道:“你可曾知晓这些日子我在想什么?”
薛野注意到,此时徐白的手已经停止了那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战栗。
一股不太美妙的预感在薛野的心中冉冉升起。
徐白却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自从渊城离别那日开始,我就在想,若是抓到了你,该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地收紧了放在薛野肩上的手。
薛野的肩膀被捏得生疼,直感到头皮发麻,他一边偷偷地歪了歪肩膀,想要挣脱徐白的桎梏,一边想着转移徐白的视线,在嘴上插科打诨道:“什么怎么办?我是为你好,送你来认祖归宗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徐白也不理会薛野的抵赖,嘴上继续说着他的计划:“我想过等找到你的时候……就把你的四肢打断,叫你哪也去不了;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叫你再也说不出一句谎话来;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叫你再也不能见利眼开……”
徐白说得这样认真,目光随着他口中的话语在薛野身上逡巡,就像是真的在寻找着下刀的地方一般。
“那我还能剩下点啥?!”
徐白的话真的吓到薛野了,这简直不像是徐白能说出来的。徐白为人向来正直,薛野干什么他都是一味忍让,也不曾真的有过什么置薛野于死地的行为,连脏话不曾在人前说过。薛野什么时候听徐白说过这么渗人的话啊。
那一瞬间,薛野意识到了一点,向来冷静自持的徐白,或许是真的教自己逼疯了。
那还得了?!
薛野向来识时务为俊杰,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现在的徐白不正常,自己必须想办法顺着徐白说话,要是一不小心触动了薛野哪一根神经,今日说不准就真的要被变成人彘了。
薛野额角的冷汗一个劲地往下掉:“我卸我卸还不行吗。”他一把便扯掉了自己脸上的“息壤”,露出了属于自己的那张脸。而后半含着讨饶意味地朝徐白说道,“你可别冲动啊,你……我……”
薛野结结巴巴地看着徐白,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临了临了,眼睛一闭,心一横,道:“要不……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说这话的时候,薛野看着自己面前那张不算太宽敞的卧榻,寄希望于这张卧榻不会膈着自己的腰。
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