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往北边去看看呢?
想到这里,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了薛野的脑海之中。薛野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曾经绑着一条红绳,如今却什么也没有了。
那日与徐白对完话,薛野便利落地扯断了传音缚,以防自己被循着传音缚给找到踪迹。
如今想来,要有三个多月不曾听过徐白的消息了,应该说,是不曾听闻过一丝一毫关于北境的消息了。北境不同其他地方,自月曜死后,雪山神女便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不再同中州往来,乃闭塞之地也。
“也不知道那废物是死是活。”一个念头不自觉地从薛野心底里冒了出来,“既然说在北方,那不如,去北境看看?”
“去空觉山解落星盘虽也是一条出路,但其一,不知佛子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其二,不知佛子愿不愿卖这个人情,也不是一条万全的路。倒是北境,虽然封着消息,但里面估摸着应该大乱了,也符合陆离预言中所说的“北方”,去碰碰运气倒也不错。”
薛野分明是一人出行,路程随心便是,可在这个夜里,他一人立在飞舟之上,朝着空气认真分析起了形式,也不知是想要说服谁。只是末了,他神态认真,站上了船头,扬声道:“对,就去北境!我此去北境,是为应司命之语,断断与徐白无关!”
天苍苍,野茫茫。夜风凌冽,吹散了薛野那无由来的自言自语,却吹不散他纷乱的心绪。已经下了决定的薛野站在船头上,看着远方那漆黑的天空,神情不知为何有些气恼。
其实是不是为徐白去的北境并不重要,为什么会想起徐白在北境更为重要。
但此刻的薛野并没有意识到。
“说来说去,还是怪司天门那帮傻子。不过看了半天星星,就随口编了个谎话让我往北方跑。所谓的镇派之宝,还是个冥顽不灵的破烂,根本就是图有虚名。”
谁料话音刚落,突然平地一声惊雷。原本万里无云的夜空中竟平地降下了一道旱天雷,正砸在薛野的脚边。
薛野:“?”
虽然薛野坏事做尽,但这还是第一次真的见到“天打雷劈”的架势。再仔细一瞧,刚刚还安安静静待在一旁装破烂的落星盘此刻却正发着浅浅的金光。
定是它的手笔。
这薛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简直是出离愤怒了,他一把拔出寒江雪,直指落星盘:“刚刚让你说预言你装死,一说你的坏话你的本事就比谁都大?!”
说完,薛野作势便要砍向落星盘。
正在薛野的剑要砍上落星盘的当口,他的剑刃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中,发出“铮”的一声。剑锋也因此偏了三寸,落在了一旁的甲板上。那偷袭薛野的东西则是被剑刃弹开,嵌入飞舟的桅杆之中,可以看得出来,是一枚白色的棋子。
正是陆离的法器。
薛野侧目一看,正见陆离骑着一头四不像的灵兽,黑白棋子绕身,一副煞星的模样,立在薛野的船舷之侧,横眉怒目道:“薛野!你这厮好生狡诈!我好心收留你,你却不知好歹,竟敢盗取我司天门至宝,还不速速同我回去受罚!”
简直是农夫与蛇。
陆离向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何曾这么失态过,俨然是叫薛野给气得动了真怒了。他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了灵兽,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薛野面前,抬手便要驱动自己的棋子。
一副要同薛野不死不休的架势。
薛野却没有与陆离打架斗殴的闲心。虽说真要打起来,薛野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陆离,但保不准陆离会不会脑袋不清楚,真与自己生死相搏。到那时候,那薛野就算赢了,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来。而且薛野身上还带着伤,若是打斗,必定雪上加霜。
薛野眼珠子一转,突然换了一副面目,怆然道:“陆兄所言甚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是陆兄要杀我,我毫无怨言,只我今日若是不幸罹难,平生遗恨,唯有不能救出徐白,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亦是死不瞑目,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他说一半藏一半,生怕陆离不肯深究。
果然,陆离准确地从薛野的话里抓到了只言片语的消息:“徐道友?徐道友怎么了?”
“徐白,他……”说到这里,薛野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用袖子遮起了自己的脸,两肩微微颤抖,装出一副哭啼之状,哀哀切切地说道,
“徐白他被北境的人抓走了,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陆离闻言,不由地大骇,道:“北境的人?北境的人向来不同中州来往,怎会抓走徐道友?他们为何要抓走徐道友?”
北境向来与世无争,怎么可能?更何况徐白还是上清宗首徒,上清宗好歹也是大派,不可能善罢甘休。若是真的,那北境此番异动背后,必然牵扯着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