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视线从她眼尾被划伤的红痕上掠过,顺着往上看了眼她掉落的地方。
山上一片宁静,只有她从上面落下来时压过的潮痕迹。
刚沈听肆只听见她的声音,并未看见其他人,但照这般看来,她应该是在被人追逐不慎从上面跌落。
他敛目,弯腰将她放在地上。
谢观怜因从上面掉下来受惊了,浑身都还是软的,一时被放下来脚下便一阵酥软无力。
她似差点就要跌在地上,手指连忙攥住他灰白的袍摆。
沈听肆见她赖在面前的羸弱姿态,好脾性地问道:“是站不稳吗?”
徐徐如雪的腔调带着温凉的斯文,问她一句不过是见她起得艰难,按例一问,不见得有多少真的关心。
身后的小岳见郎君这些年待在迦南寺,真养了一身疏离的佛骨,心下微叹。
家主想要郎君娶妻生子的愿望,也不知何时才会落实。
谢观怜脸上浮起几缕尬色,老实下来,小声说了句抱歉,装模作样地想往旁边倚去缓缓。
但她脚腕应是扭伤了,此刻委实提不起力气,勉强试了几次眼眶沁出湿雾,还是又无力地跌坐回去。
她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衣摆不放,时不时还用幽怨地看着他,姿态可怜又柔弱。
立在身后的小岳看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上前替郎君将她扶起来。
沈听肆默了几瞬,倾身弯腰将她直接揽起来。
谢观怜的身子蓦然腾空,细长的手指下意识抓住他胸前雪白的菩提珠。
珠子冰凉,泛着玉泽的冷意,似乎和寻常的珠子材质有些不同。
她正打算仔细感受一下,却看见他身后的那一脸讶然的小岳。
小岳赶紧背过身装作没看见,脸上的惊讶却是盖不住。了,满脑子都是郎君抱了一个女子,那女主生得还极美。
沈听肆将她抱至旁边的大石上放下。
谢观怜侧身坐在石上,裙裾覆盖住纤长的腿,露出的靴履上碰撞得可爱的珍珠佩饰。
她眸含感激对他道谢:“多谢法师。”
沈听肆从她那对珍珠上收回视线,盯着她问道:“你的侍女在何处?”
毕竟他是外男,她作为已经嫁人的小妇人,现在在后山与男子有牵扯,若被人发现了有碍清白。
谢观怜摇摇头,敛睫道:“小雾在明德园。”
“嗯。”沈听肆颔首,转头乜向身边的小岳。
还没开口,小岳便抖机灵地接话:“奴晓得了,这就去寻个姑子去找那小雾姑娘。”
“嗯。”
小岳得令,脚程急急的往山下去,就怕眼里的震惊被郎君发现。
沈听肆平淡地看着他步伐飞快的往山下跑,转头看向坐在石上的谢观怜。
许是刚才从上坡滚下来时,雪打湿了她的裙裾与绣靴,此刻她正坐在高石上弯腰艰难地拧着裙摆,玉白葱似的指节上还有刺眼的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