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大在你府里得了好马,是不是有这么一档子事。”
“回皇阿玛的话,马是儿臣福晋从她的牧场里带来的。那天儿子做东请哥哥们去府里办了个春日宴,大哥把那匹马给驯服了才带回去的。”
要不说康熙这个当阿玛的当得偏心呢,胤俄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替太子问,怎么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只给直郡王送马,不给太子送。
禾嘉这个规矩康熙自然听说了,都说人老成精,康熙虽没老但见识和心性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自然看得明白这不过是老十两口子摆在明面上的幌子。
“驯服了就给,要是真有人上门砸场子,难道你们还真就把马都送了?”
阿霸垓部除了去年上供当做祥瑞的白马和一匹头马,剩下的就都没送进宫里来。康熙怎么都不信胤禟和禾嘉舍得把这些马就这么全部散出去,作为极擅骑射的帝王来说,这可比往出撒银子让人心疼多了。
“皇阿玛英明。”铺垫得差不多了,再不老实交代这戏就演得过了,“瞒不住皇阿玛,福晋手里还有她额娘留给她的好些牛羊马匹和草场,再加上阿霸垓部的产出,每年要经她手卖出来的马匹实在不是个小数。”
“以前她在盛京,这些东西大多都卖给去盛京做买卖的商人,看着赚得不少,可到了京城摸清了行市才知道自己亏了多少。”
“儿子如今在外面当差,修永定河又不像其他差事,容儿子跟皇阿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儿子指着这差事发家儿子实在做不出来。”
胤俄不想在永定河的差事伸手固然是想要博个好名声,但也未尝不是心软,“儿子看得紧一点儿底下的人就能更老实一点,等修出来的河堤自然就经用一点。儿子不图一劳永逸,只盼着那沿河的百姓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行。”
这想法说起来无可厚非,但不管是康熙还是胤俄都明白,办差事的时候光靠一张嘴没用,还是得底下的那么多官吏替你去跑去干活。
胤俄是皇阿哥心怀天下不计较一时得失无所谓,但当官的,尤其是底下要办事还没混出头的官吏们总不能饿着肚子替你办事吧。
你又不让人在办差的时候狠捞银子,就得想法子在别处给人家找补回来。
这世上能动人心的无非名和利,胤俄管得严了就势必要在别处施恩,还要让跟着他的人瞧见,十爷是有门路赚钱有法子把差事办好的,这才能让人心甘情愿替你办事。
跟康熙不用把道理说得太明白,康熙看着老实站着半垂着头脊背却提拔笔直的儿子,“卖马的生意你想怎么做。”
“皇阿玛放心,蒙古跟兵部和内务府往来的生意儿子不敢掺和,儿子跟福晋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大清每年都要从蒙古各部买不少马匹,大部分用来做战马分到全国各地的军营里,还有小部分是用来拉马车干活的,这些都是有规制有数的买卖,胤俄不打算碰。
“好马谁都喜欢,福晋养在府里的那些马是好马里的好马,拿出去卖确实是舍不得。”
康熙说的哪个有本事的上门去把好马全驯服了带走,这事本身就不可能。真把阿哥府当菜市场了啊,阿哥府大舞台有本事你就来?
能得到这些马的人,只可能是直郡王和十三十四这样的皇子,之后可能还会有跟胤俄关系不错的宗室阿哥,但也得是骑射功夫过硬的那一批,草包就算了,草包是留着之后宰肥羊用的。
好马难求,但只有知道了马的来处,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摸。禾嘉已经派人在城外的庄子上准备马场,到时候马场那边的生意就让孟恩和戴鹏出人一起打理。
得不着十阿哥府上的好马,那十福晋和一等公府合伙弄的马场里的马行不行?肯定也是行的。
马这个东西卖起来可就没个准数了,当做肉来卖一斤多少银子是卖。当做千里马心肝肉卖几百几千甚至更贵的价说出去也不算荒唐,谁家爷们还没为了心头好一掷千金过呢。
禾嘉的马虽不多但没有一匹是差的,到时候一年也不用出多了,反正全京城做马匹生意的也比不过自家福晋有整个阿霸垓部做后盾这么粗气。
就这么吊着京城里那些银子淌成了水的宗室子弟和纨绔们花钱,这是一门细水长流的生意。虽发不了大财,但养着门客属人和奴才安心办事,也差不多够了。
“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福晋想的。”
胤俄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打算都给说清楚,反而轮到康熙愣了愣。这生意好啊,赚了银子都不能说是做买卖,还得说是忍痛割爱把爱马让给别人的,说出去好听。
“不敢欺瞒皇阿玛,是福晋想的。”
要做事就不能怕担责任,胤俄之前在府里跟禾嘉商量这事的时候,本来是想一股脑都揽到自己头上,但禾嘉没让。
且不说之后府里的买卖进项都得自己打理瞒不住康熙,就是现在,康熙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盛京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