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窈同杜仲对视一阵,见他眼神自始至终坦坦荡荡、好不闪躲,心中愤慨稍稍减退,甩袖转身欲走。
“罢了,我如今只顾好我自己,旁的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回房了。”
看她推门走出去,赫连尘眉眼带笑,也赶迈步紧跟上,走到门口被杜仲拉回来。
“做甚?”
“回房睡觉啊。”赫连尘的目光恨不得贴在季窈身上,指着自己之前住过的木屋说道,“夫人既困乏,我再陪她眯会儿。”
说罢他脚底一滑,溜出房门朝木桥上走来,“夫人,且等等我。”
他的手还没碰到季窈的衣角,杜仲立刻一个跃身站到两人之中,季窈转过身来瞪着他,面色冷凝,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不是,夫人你听我说啊……”
杜仲将女娘护在身后,再一次将这句话说出口,“你如今已经不是赫连尘,她自然也不是你夫人。为避免节外生枝,赫连兄还是藏好自己的身份,小心祸从口出。”
“话虽如此说,可这南风馆里大家不是外人,我同夫人住在一屋也合情合理……”赫连尘恋恋不舍的眼神牛皮糖似的粘在季窈身上,她却只感到浑身不自在。
季窈伸手将杜仲推开一隅,丝毫没有要接受赫连尘的意思。
“从你决定瞒着我诈死避祸那一日开始,你我便不再是夫妻。再让我听见你唤我夫人,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与季窈相处短短三月里,赫连尘不知道她日日乏力、头晕是何原因,只把她没精打采、轻声细语的乖巧模样当作温柔贤惠的本性。如今见她疾言厉色,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便没当真,还打算继续纠缠。
“哎呀夫人,你就别生气了。俗话说夫妻哪儿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啊!”
他吊儿郎当的话还没说完,季窈听得内心烦躁,干脆伸手抓起他的衣领向上一提,凭借天生那股子怪力直接把一个身高七尺的男儿腾空拎起。
赫连尘好几次死里逃生,纯粹是靠着从小练就的一身轻功,拳脚功夫反而差得出奇。
他双脚离地的瞬间惊呼出声,下一瞬已经被季窈用力往桥边一抛,“咚”的一声落入池塘,引起水花四溅。
他在水中挣扎半天才冒了头,伸手拂去脸上水渍可怜巴巴地看着桥上二人,别提多狼狈。
季窈双手抱胸,娇俏地讥笑一声,转身往木屋走。
赫连尘不敢再开口唤她,浑身湿透从池塘里爬上来,顶着吃瘪的表情看向杜仲。
“那、那我睡何处?”
杜仲根本不想看见他:“你非要留下吗?”
他脱下外衫拧干,露出还算精壮的胸膛,“你在这里,夫人也在这里,我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啊。”
随他罢,反正会有人替自己收拾他。杜仲目光扫过京墨的屋子,转身打算回屋。
“南星的屋子空着,你且暂时在那里住下罢。”
赫连尘不依不饶,拎着湿衣服追上去问道,“诶方才夫人她为何要拿我同南星比?我那个小徒弟怎的不见了?”
杜仲置若罔闻,走进房间后转身关门。
“还有那个严煜又是什么人?夫人她骂我们几个跟骂孙子似的……”
“砰”的一声,木门已经关上-
一天之内经历如此多事,季窈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忍不住想下床再去瞧一瞧她那个死而复生的亡夫,想了想又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