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无辜的,调查了才知道。”闵静语调依旧温温柔柔的:“调查清楚之前,我拒绝录制。毕竟我孩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李洁哑口无言。
不过她没有就此放弃,转身将自己和摄像的车子让了出来,借给闵静,并认真说道:“闵小姐,今天孩子受了惊吓不方便多说,你们先带孩子回去休息,等过两天孩子情绪稳定了,我们再仔细详谈您看好吗?”
这周到又得体的言行不由得让闵静高看她一眼,心说这人倒也不是根朽木,或可一用。
“成,改日再说。”她矜持地应下,算是回对方一个面子。
沈延开车,闵静在后座陪着孩子,沈继脸色难看地上了安全座椅,等车子发动后便闭目假寐,将闵静担忧的目光完全隔绝。
也许是今天这番动静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复杂,沈继确实感到一股难言喻的疲累,再加上车子的颠簸,他几乎是瞬间就沉入梦乡。
真实的梦乡。
他梦到自己只身来到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空中四处悬挂着一副又一副的巨大相片,上面都是他的过去。
相片是一分为二的,右边画面是刚出生不久的他被稳婆裹在襁褓之中,满脸喜悦地送到产房外父亲沈延手中。
沈延身着王袍,却浑身皱皱巴巴,头上王冠也是歪歪曲曲的,看他出来,脸上又惊又喜。
左边则是产房中,费劲浑身力气将他生下,满脸汗水,虚脱的母亲。
相片很清晰,就连母亲眼底交杂着的疲惫与喜悦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继在这幅相片前驻足了很久。
第二幅是他满月,被父王带上议政厅,被当众赐名为继。
继者,续也,谓之不绝。
与他父王的延字意义相同。
相片上,他还是个屁事不懂的肉团子,可他爹却神色骄傲,仿佛手中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沈继于是想起了后来读史书时看到的趣事:
在他满月宴上,他那本就让列国畏之如虎的父王酒后撂下豪言壮志:他迟早要一统天下,好送儿子一个立于诸王诸侯之上的至尊之位。
“寡人的儿子,当然要像寡人,寡人有的,他都要有。可他不能只像寡人,他要超越寡人。所以寡人没有的,他也要有!”
“王天下者,谓之帝也,我的继儿不止要做王,还要称帝!”
沈继同样将这张相片的图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走到下一幅。
第三幅,他在母亲怀中安然躺卧,母亲眉眼间是他记事后再没有过的温柔。
沈继微笑。
第四幅,他一日日长大,能跑能跳,在楚王宫撵猫逗狗,还学它们在泥潭打滚,于是母亲手中多了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