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这样互不说话一直到晚膳结束算了。
周稚宁默默想。
可偏偏上天不让她如愿,因为席间人实在太多,丫鬟们来摆饭竟然也找不到插手的空当,为难地左右看来看去,最终觉得周稚宁身形清瘦,还算是能见缝插针,于是就走到周稚宁与另一名子弟之间弯腰摆饭。
周稚宁被这丫鬟一挤,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赵淮徽那边靠。被发带束起的青丝拂过赵淮徽的手掌,又飞快地滑下。明明只是一瞬的接触,却给指尖带来了两分难以抑制的酥痒。
赵淮徽又瞥了她一眼,长眉似乎扬了扬。
周稚宁心中郁闷,想要直起身子。
可是摆完饭之后,不知是何人又给他们这一桌上了一壶温酒,选的还是周稚宁这边。周稚宁方才直起身体,现在又被迫压了下去。她额上青筋微跳,可又只能继续保持姿势不动。
但周稚宁往赵淮徽这边偏,赵淮徽不知为何也没躲,依旧原位端坐,二人一下靠的极近。周稚宁从赵淮徽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雪后的松柏,冷冽清寒,仿佛让人看见了千山万雪,闯进了荒茫一片的冰原。
周稚宁不由偏开头想,抛开这士族恶劣的性格不谈,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挺好闻的。
*
温酒上完了,周稚宁终于得以摆脱,立马就坐正了身体。
这时,席上有人拿起酒壶倒酒。
有人笑道:“冬日里怎么还吃酒?当心明儿写大字的时候手发颤,被牛夫子打掌心。”
“不过一杯,权当暖身吧。”
那人笑嘻嘻说着,着意给席面上每个人都斟了一杯,一圈下来,酒壶就见底了。
周稚宁不善饮酒,手拢在袖子里未动。
倒是赵淮徽似乎格外畏寒,散发着蒸腾热气的酒甫一摆在他面前,就被他饮尽了。
沾了酒液之后,他唇瓣恢复了些许血色,不再是苍白无色的模样了,身上的寒气似乎舒缓了许多。
不过酒只一杯,赵淮徽喝了之后就没有第二杯了。
周稚宁看了看自己面前尚未动的热酒,转眸瞥了赵淮徽一眼。但最终她还是没动,静静地等待酒杯热气散尽。
席面上酒过一巡,几个子弟也就热络起来了。
一人道:“听说唐衔青也会来族学。”
“唐衔青?”有人惊奇,“可是内阁大学士唐纳之的长子?”
“他竟然也来了族学。”
“唐衔青俊美不凡,出身才干都是拔尖儿的,最重要的是至今尚未婚配。”
“我也听说了,听说唐夫人正在着意给他找一门好婚事。也不知哪家的贵女会有这样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