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稚宁唇瓣边勾起的笑容,程普感叹道:“万万没想到,周公子居然就是平江笑笑生。好险我没有在周公子面前议论过她的不是,否则此时岂不尴尬。”说完又看向赵淮徽,“还是公子慧眼识珠,一开始就与周公子交情甚笃,屡屡暗中相助。别的不说,就说那周公子的大姐,公子您就没少暗中照拂。”
但是这话却叫赵淮徽耳朵一热,立即转过身吩咐道:“程普你且记着,往后哪怕稚宁问起,也莫要与她说这些话。”
程普不解,觉得他家公子古怪:“您做的是好事,怎么也不敢见人呢?”
赵淮徽双耳却越发赤红,故意强调道:“不过随手而为,怎能邀功?”脑子里,却想起在大殿上皇帝连连揭短,以至于他脑木嘴麻的窘况。
那时真是……真是险些在她面前丢丑。
赵淮徽抿了抿唇。
周稚宁不仅是他成为赵淮徽后交的第一个好友,亦是他多年目光苦苦追随之人。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在她面前做到最好。
周稚宁在和赵淮徽挥手相庆时,正好叫身边的探花郎瞧见。
探花郎姓姜名鼎,也是生了一副眉眼清俊的好相貌,笑起来时更是好看,眼波粼粼。再加上留着的美公髯,使之谈笑间,倒有几分令人惊艳的诸葛遗风。
“周兄。”姜鼎凑近了周稚宁一些,虽诸葛遗风,却笑得格外八卦,“你与赵徽赵大人竟是好友?”
周稚宁眨眨眼,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
毕竟往日她都是站在人群里,听所有人兴致勃勃地议论赵徽,如今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她与赵徽的大名被同时提起,略觉古怪的同时,唇边已经不自觉地勾起了微笑。
“姜兄可是有要事?”
“并非要事。”姜兄眼露艳羡,“在下寒窗苦读之时便仰慕赵大人,但苦于没有机会拜见。谁料中举之后居然时来运转,遇见了周兄。能否请周兄替在下转赠一首诗给赵大人,诗名在下都已取好,是为《忆赵徽》。”
周稚宁一怔,忽然想起杜甫写了咏李白二首,一为《春日忆李白》、一为《赠李白》。当时一同读诗的同学还笑杜甫这人太酸,动不动就要给李白写首诗,哪怕做梦梦到了,也要写《梦李白》,还二首。没想到如今到了真正的古代,遇见了真正的古代文士,才知道这般写诗咏颂对方的行为乃是出于真心仰慕。
若非要类比,就好似现代粉丝给偶像写咯噔小作文吧。只是古人才华横溢,稍微一咯噔,就咯噔了个千古名篇出来。
周稚宁忍不住一笑,应下:“在下必然替姜兄转告。”
“那在下就在此谢过周兄了!”
姜鼎满眼感激,也更加羡慕,感叹唏嘘道:“往日除却程令仪小将军与赵大人走得略微近些外,在下从未听说赵大人有什么至交好友。本还以为赵大人孤高寡淡,不爱与人交往。但方才见赵大人与周兄举杯相庆时,竟然难得温和,在下才知道赵大人并非怠于交友,而是我等不入赵大人眼罢了。”
周稚宁抬眸看了赵淮徽一眼。
春光下,赵淮徽眉眼俊美,望向她的目光却不再冷漠,对比起二人初遇时的那方落雪庭院,时至今日,这个好似这个从冰山雪海里走出来的人,身上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热气。
赵淮徽视她为友,而对她来说,赵淮徽又何尝不是特殊呢?
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世界里,第一个主动愿意往下看的贵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