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茗烟又耀武扬威一番,这才得意洋洋地离去了。
小厮看着茗烟的背影,气的脸都红了,劝道:“大人!您就放任知州大人不管?”
林才峡后退两步,颓然坐进太师椅:“我怎么管得住?周大人是我的上级。”
“您若是管不住,那皇帝总能管得住!”小厮愤愤不平,“您不如直接进京去告御状!”
林才峡一愣:“告御状?”
“对!”小厮攥紧拳头,“您去圣上跟前儿,把这个知州大人干的好事儿都说出来,奴才就不相信,难道圣上还能护着她不成?”
“但是——”林才峡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我若真这样做了,知州大人必然恼怒,盛怒之下,整个林府怕是要遭殃啊。”
小厮苦口婆心:“大人,就是您不去告御状,那一万两银子您给的出来吗?知州大人这是要逼死您啊!”
林才峡的视线透过前厅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嘴里喃喃:“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
周稚宁在江浙上任的第十日,江浙的市场产生了巨大的动荡。
大户往下逼迫,下层人民就只能挥刀向更弱者。
“放开我!放开我!”
……
林才峡步行穿过北集的时候,耳边传来凄厉的尖叫。
他不由停下脚步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拽着个少女从茅屋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个瞎眼的妇人连连哀求:“放开我女儿,银子我会还给你们的,你们放开她!放开她!”
少女大声尖叫着要扑入母亲怀中,却被扯住头发拖到一边,满脸泪痕。
林才峡脑袋嗡一声,极其愤怒地走到彪形大汉的面前怒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民女?!王法何在?!”
彪形大汉无法无天,不屑道:“是哪里来的人?敢管小爷的闲事。”
林才峡气的亮出自己的腰牌。
“原来是通判大人。”男人冷冷一笑,却并不害怕,反而亮出一张收据,“大人明鉴,草民也是依据王法办事。这老婆子在我这儿借了债,到期还不上就得让女儿抵债。草民此时来要人,那可是咱们朝的律法允许的。”
林通判瞳孔一缩,上前两步夺过收据一看,却发现这收据的手续、格式全都正确,甚至还有官府盖的官印。
但是一看银两,林通判立即皱眉:“她们只是两名妇人,怎么可能欠你们五十两银子?这北湖一定有鬼。”
岂料男人根本不怕,反而看向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母女两人,道:“你们自己跟林大人解释吧。”
母女二人流着眼泪,少女道:“回林大人的话,这银子确实是我们借的。”
老妇人则道:“老身与女儿平时纺织为生,可近来丝线的价钱飞涨,我们根本买不起,而收布的李老爷又不许管家给我们高价,我们的布匹都只能贱价卖给他,否则就卖不出去。家里又有嘴咬吃饭,如果不去借银子,那我们实在是活不起了。”
说着,她痛苦地抽泣起来,不停地擦眼泪。
林才峡如遭霹雳,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彪形大汉要重新拉着少女离开,母女二人又痛哭起来的时候,林才峡才回过神来再次把人拦住。
彪形大汉面露不解,眯着眼睛看林才峡:“林大人,想必您也该知道我们老爷拿了银子是去孝敬谁的,您在此处多次横加阻拦,就不怕知州大人怪罪吗?”
林才峡的嘴唇抖了抖,才道:“本官没有这个意思。”然后扯下自己的腰牌递给彪形大汉,“这母女二人欠下的银子,本官替他们付了。”
彪形大汉挑眉:“大人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