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茎还晾在地上,林瑜急着找坛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是我。阿婆若是得空,先进来坐一坐,我马上就过来。”
衣装与模样都换了一番,仍是有王公子的影子,住了三月的街坊竟是个女子,婆子惊诧之后连连点头,应道:
“公子……姑娘只管先忙,我没什么事,就在你这里站会儿。”
浅碧的裙摆一晃,又匆匆消失在庭前。
林瑜忙活了好一阵,才将后园中那些需要照料的花挖了出来,换进坛中。
忙活许久,已经香汗淋漓,她拍净手上的土,也顾不得擦,抱起其中两盆拾步回了前院。
阿婆已被引进堂屋坐下,桌上还有一盏新倒的茶,林瑜怔了怔,转头望去,房中不见顾青川的身影,只有一个眼熟的护卫站在角落。
阿婆一见她便站了起来,又是好奇又是担心,“王公子……你怎么变成了姑娘?先时那位公子……他……”
林瑜道:“我原是与家中吵架,赌气才跑了出来,又想女子身份不好过活,改换了男装。也是贪玩,图一时新鲜。”
既是一时赌气,怎么到了外地,不是赁屋,而要典屋来住?
阿婆半信半疑,却没深问,只叹道:“竟是如此,如今姑娘的兄长找了过来,只怕要回去了。”
林瑜点点头,将两盆花放到桌上。
“阿婆,我在后园种了许多花,都带不走。这两盆桔梗送给您,再过两个月就能开花。等入秋后挖出根茎,配上紫苏煮出来的汤可以开宣肺气,治咳祛痰,您喝了正好。”
阿婆连忙道谢,“姑娘竟还想着这些,我每到秋冬便咳嗽不止,这回又听了个偏方。”
林瑜又道:“这花也好照理,只别浇多了水……”
阿婆已在此俄延了一阵,听她说了内情,便有些想回去,哈哈大笑:“姑娘放心,我老婆子种了许多年的菜,养盆花也不在话下。”
林瑜想到她家中还有孙儿要照料,适时止了后话。
“那阿婆先回去罢,虎子找不到您该急了。”
又转向那护卫,“你把这两盆桔梗送去阿婆家里可好?”
“是,姑娘。”
阿婆走后,林瑜寻了张圈椅坐下,偏头便看见了落进窗间的日光,秀眉微蹙了一瞬。
顾青川晌午说过要走,现在该到时候了。
可是后园的花草她还未能全部料理。那里原先满是杂草,现在开着的花,都是她亲手播下去的花种。
照养了三个月才开出一小片,就这么扔下不管,到底舍不得。
林瑜想了许多,人却只是靠在圈椅里。
她早上才被折腾一番,不曾好好歇息,方才又在后园刨土,忽地坐下来,着实是累得厉害。
*
顾青川并未走远,就在堂屋邻着的房间。
堂屋的说话声停下,他稍稍抬起了头。
这边是间杂物房,放了锄头,竹篓,笤帚,还有一应干活用的物什,无甚出奇的地方,偏她在这里挂了一副画。
画上是庭前院落,未有落款。原该是一副水墨,偏在门前石阶上涂了一抹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