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桌边放下茶壶,没有即刻出去。过得会儿,果然瞧见那头搁下笔管。
顾青川淡声问道:“她如何了?”
杨瀚墨低头,“前几日去看过夫人一回,她问了小人西院原先的丫鬟去了何处,其他的再也没说。丫鬟们说,夫人近日在养花。”
顾青川听完,指腹不知几时按在了额角。
她过得果然自在。
这厮生了一副软硬不吃的臭脾气,使软的她冷着你,使硬的她要比你更硬。生的模样倒是温顺乖巧,实则一身的硬刺,怎么拿都棘手。
杨瀚墨想了会儿,“大人,是否要让夫人——”
“不必管她。”顾青川冷声打断,又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一切照常便是。”
*
林瑜被关在这方寸之地,哪里会真正自在?不过是苦中作乐。
她总不能天天愁眉苦脸往床上一躺,那样太颓废,不如养些花草,好好打发日子。
悠悠哉哉到了五月,榴花初绽,晴风飐柳,草木郁郁葱葱长了起来。
林瑜每日依旧清闲得无所事事,除了莳花弄草,便是翻翻闲书,反倒是房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着急起来。
见桌上放着绣绷,金环便问:“端午要到了,姑娘可是要绣个香囊放艾草?”
林瑜正在拆莲蓬,这是昨日厨下送来的,莲子肉满,鲜嫩清甜,她很喜欢。
金环没听见回音,继续道::“上个月婢子瞧见大人的时候,他腰间空空,姑娘不妨多做一个香囊。”
上个月。
林瑜数了数,自己回来有一个月了。也有一个月没见到顾青川了。
她咬开一颗莲子,不妨吃到了带苦芯的,生涩的苦味瞬时在舌尖铺开。
林瑜抿着唇,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拧脾气,一根筋。哪怕在职场上也属于吃得开的那类,在讨厌的甲方面前没少和同事一起当孙子。
面子于她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偏偏这一次,她怎么都做不到去顾青川跟前低头应承。
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有动摇的时候。
顾青川哪里是好惹的脾气,自己的的确确得罪了他,若等到他先没了耐性,自己保不准要吃些苦头。
但一想到他要她做妾,心头就会有恐惧蔓延出来。
就这么拖着磨着,竟然过去了一个月。
傍晚时候,金环看了眼外边,“大人这些日回来得早,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府了。”
她一贯闷头闷脑,今日却是接连劝了好几句,林瑜稀奇看她一眼。
“莫不是太阳打东边掉下去了?你也成了话篓子?”
“没……没有。”金环面颊一红,讷讷低头,心中却在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