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不忘用古怪的目光看严煜一眼,对他在意的点颇有微词。
“大人不会怀疑是那富商找人做的吧?他们都走半月有余,没必要为杀一个苏亦凡如此大费周章吧?况且如果真是富商找人干的,那我们此时要到哪里去寻那富商的身影,将他捉来放到今天要杀我们的人面前呢?”
严煜越听越觉得古怪,侧眸看一眼季窈,发现她也正蹙眉沉思,便接着问道,“你方才说富商当时在村子里有落脚之处,可否带我门前去一看?”
四处查看,总好过待在祠堂里等死。周力群点头不迭,吩咐村民带严煜和季窈又往祠堂外头去。
不同于之前泥泞难行的小路,这次走的路宽阔干净,还铺了石板,询问之下才知道,去的是四大家族之一,刘家人的院子。
带路人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领头进到院里,推开左边厢房抬手第二间房门,进到屋里点燃蜡烛。
这间屋子四面石墙方正,里头架子床、圆角柜、闷户橱一应俱全,床边甚至还有冬日里用以烧炭取暖的方鼎暖炉。
这样一比,之前去过的苏家院子简直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季窈一边感叹小小村落里贫富也有如此差距,一边环视四周,“麻绳专挑细处断,穷苦人家何时才能出头?”
整间屋子看上去整洁如新,严煜在床上翻看一阵,转头问门口的村民,“富商走后,这屋子可有收拾过?”
“未曾,”那村民语气恭敬,不敢抬头看季窈,大概是因为之前蝙蝠的事,对她的身份生畏,“这屋子平日里专门空出来待客,那日富商走后,我嫂嫂,也就是刘家夫人见屋子里什么都没动,就没有刻意打扫。想来,那富商对我们这样的屋子,也是看不上的。”
那就好。两人趁烛火明亮,赶紧四处搜索起来。季窈自从之前陈无忧的案子之后,一直对任何案发现场的床底都充满兴趣,她趴到地上,半个身子探进床底,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一个包袱,打开来是一件黑色长衫和黑色兜帽。
“诶,这不是富商的衣服吗?怎的在这里?”
严煜将衣服在桌上展开,两件衣物皱皱巴巴,一看就是淋过雨后没有晾挂起来所致,将之拿起到鼻间轻嗅,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酸臭味。他目光锐利,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淡笑。
“还能为何?自然是因为用不上了。如果我没猜错,根本就没有什么外来富商,他是这村里人假扮的,目的就是要引苏亦凡说出金矿所在,所以苏亦凡一定是你们村里人杀的。劫财害命,罪无可赦!”
那刘家人被严煜义正严辞的模样吓到,想起自己也吃了福寿饼,可能活不过下一个时辰,吓得双腿颤抖。他略低下头回想一阵,突然想到一事。
“对了!大人,我、我想起来了!那富商进村的时候,是那郑家长子郑磊打着伞去接的,一路上点头哈腰没少献殷勤,他、他会不会看清了那富商的真面目?”
郑磊?
终于有嫌疑人浮出水面了。季窈将手里蜡烛放在那堆酸臭的衣服上,双眼放光。
“他离这么近,要么能认出来假富商是谁,要么根本同这些人就是一伙儿的!走,回去找他!”
三人出门一路疾行,刚从分叉路走出来,还没到祠堂,站在村子最宽阔的大路上突然看见七、八个人擒着火把、端着蜡烛火急火燎从祠堂出来,朝村口去。
“这是做什么?”
周力群从火光之后追出来,满脸无奈,双手直拍膝盖。
“他们说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冒险连夜出村寻医问药去,我在里头拦半天也拦不住,这……这……哎!”
季窈赶紧跑到队伍最前头,拦住他们吼道,“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你们留在这里尚有一丝生机,若是在出去的路上毒发,我们就算想给你们送解药也来不及啊!”
为首急赤白脸的壮汉身后想要推开她,被她眼疾手快抓住胳膊反制住,嚷嚷道,“等什么解药,根本找不出这里头谁是凶手!别拦着我们,让我出去!我跑快些,出去到下一个村子用不着一个时辰,那里有大夫能救命!”
“对啊!根本不能相信你们!”
“放我们走!”
众人推推嚷嚷到了村口,仅凭季窈何严煜根本无法阻止这些身强力壮的村民。就在其中两人挣脱桎梏,准备带头往村子外出口奔逃时,只听得懂不远处一片漆黑的出村口传来震天巨响,接着无数落石、山灰从两侧山上滚落,一片乌烟瘴气。
严煜将季窈护在自己身后,抬手替她挡住扑面而来的烟尘,待灰烬散去,只看见唯一进出黄金下村的出口已经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完全堵住。
村长走上前来,哆哆嗦嗦查看一番,眼中懦弱与绝望,完全没有了往日目中无人的做派。
“这、这、这是苏家冤魂一定要我们所有人陪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