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倚在龙椅上,虚弱地望着今日前来的宾客。淑妃捧着些菜肴,一口一口地喂给他,而他,甚至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陈尧坐在他身侧,在他的衬托之下,越发显得年轻而富有活力。他如今是皇子中唯一封王之人,谁能想到,一个医女的儿子,如今竟成了大楚最高贵的皇子。
陈顼坐在他之后,面色浅淡,只不时地看向对面的裴玄。
而在他之后,是谢贵妃母女。从前不可一世的谢氏,就这样,沦落到不堪的境地。
弄玉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
众人也都随着她的站起而安静下来。
弄玉抬起头来,道:“父皇,请父皇解除儿臣与裴玄的亲事!”
众人闻言,不觉一片哗然。
裴敬更是沉了脸色,站起身来,道:“安平殿下,不知裴氏抑或是小儿兰辞有何对不住殿下之事?殿下为何要退亲,又为何要驳我裴氏的脸面?”
裴玄望着她,眸子深沉,一言不发,可五指却死死握着酒盏,像是下一个瞬间,便要将那酒盏碾碎似的,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弄玉道:“太傅,弄玉并非是要驳太傅的脸面,更不是因为裴氏上下有何待我不敬之处。”
“那殿下又是为何?”裴敬不解道。
陈顼的心宛如被人攥着,直直盯着弄玉。
弄玉望着陛下,道:“只是这亲事,若是不退,便是欺君!”
“甚么?”裴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看向陛下,却只对上陛下那双灰白而阴沉的眼睛。
弄玉道:“弄玉早已和父皇约定,此生所嫁之人,必要一心一意待我,视我超过这世间任何人、任何事。裴玄大人是忠臣,自然侍奉父皇在先,既然无法如今待我,这亲事,我宁可不要。”
裴敬道:“陛下,这……”
陛下道:“确有此事。裴爱卿,依着朕看,既然兰辞做不到,此事也就只能作罢了。”
如今的形势,既然裴玄不愿放权,那么弄玉嫁给他,只能助长萧氏一派的势力,于他而言并无好处,倒不如顺水推舟。
“多谢父皇!”
弄玉说着,又警告似的看向所有人,道:“弄玉在此立誓,必要嫁眼中只有我之人。他不能侍奉君王,不能贪恋权势,更不能,为了天下万民而舍弃我。试问,谁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