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哎了几声,也沉默下来,他平日里忙得很,少有这么陪我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问了问想搬去哪个院子,可吃了什么药,手里有多少银子。
我一一答了,也没瞒着什么,太傅脸色愈发难看。
听到最后,竟是生生摔碎了一个茶盏。
这算是新鲜事了,毕竟上辈子十余年,都没见他发一次火。
从太傅那出来,我才觉天色暗了。
太傅…大抵也是重生了。
且不说他前世没有见我杀人这事,直说如今他的表现。
眼中的怜惜太过明显,我难能不注意到。
这其实是件怪事。
我上辈子杀他江家满门,虽说最后太傅还去买我,可我到底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我是他,此刻最要做的就是杀了我。
可太傅不仅没动手,反而着意补偿,大抵不是想怀柔,他是真的愧疚。
若只是江家人欺凌我的话,这事揭过去不难。
可…并非只是如此。
这江家人,我重活一次依旧会杀,重活十次也不会放过!
“听说了吗,容清绾下午差点被春深捅死!还是江如瑾救了她!”
一旁传来几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躲进假山后头。
“听说了!这不叫了她去,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好命,春深这个废物,怎么就没杀得了她,留下个祸害还得了太傅的另眼!”
“她本就有江如瑾的偏疼不是吗,”一个老些的声音开了嗓,我的指甲蓦地掐进肉里。
江、安。
“当初我江家用她父母的命,换来了在京城立足,这事儿被江如瑾发现之后他就把这个祸根接了回来,若不是我江家是借的他的名头留京,早就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这个小狗崽子都杀了。”
“若要我说,其实江太傅也是受益之人,这么拎不清事,无非是您太随和了。”
前院平日里不许女眷踏足,没人想到我会躲在假山后头听他们对月小酌。
不过是…前世早就知道的事,没什么好…没什么…
我在心中一遍遍的默念冷静,手死死地抓着一旁的山石,指尖磨破了留下一路血痕。
我好恨。
可那人讥讽不停:“我早说江如瑾是个扶不起来的,若他当真为我江家着想,就该挟那只小野狗去夺了北境的权。”
“他是舍不得,不都说当年太祖打下来北雁为的是美人吗,只怕这容清绾…是想养在他榻上吧!哈哈哈哈!”
我心头怒极,头一阵阵的眩晕,生生憋的两行鼻血不住的滴落下来,不欲再听的一转身,就看进了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