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他仍在虞渊面前蹲下。
就算徒弟趴到他背上后大喊一声“起驾”,昭明也看在他一身是伤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
只是心里给他记起了黑账,寻思着等徒弟伤好以后,挑个黄道吉日再找个借口揍一顿。
什么借口听起来比较靠谱呢?
是走路先出左脚,微笑的弧度不够标准,还是吃饭的时候先喝汤?
昭明陷入纠结。
而虞渊此时尚且不知道昭明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被昭明背在背上,只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少年人精力旺盛,永远像一轮不熄的太阳般活跃。
他在夜云崖中历经种种,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此刻见到昭明,自然一股脑问出:
“师父,夜云崖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和云崖镇布局一模一样?”
“师弟妹们又是怎么误闯进来的?夜云崖里有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似乎是叫扶旸,您认识他吗?”
“对了,你刚才看热闹了吗,他们到底在吵什么吗?”
“我们宸光峰后山的那头储备粮怎么了,你有请人给他喂食吗,可千万别饿瘦了。”
“……”
他的问题逻辑跳跃,跨度广泛,整个人像只闹山麻雀似的没个消停,昭明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他是认真再问还是单纯想说话,打断道:
“挑个你最想问的,问完以后闭嘴。”
虞渊立刻道:“床前明月光?”
昭明一愣,以为他会追问扶旸的事,万万没料到自家徒儿的脑回路已经清奇到了如此地步。
他脚步一顿,扭脸,虚心请教:
“徒儿,明月是谁?”
这次轮到虞渊长久沉默:
“……我现在确定你真是我师父了。”
说完以后,他松了内心的最后一丝警惕。连日的疲惫一齐上涌,压得眼皮重若千钧。虞渊终于趴在昭明的背上,昏睡过去。
“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你不要那么聪明。”
一声喟叹,轻得连昭明自己都听不见。
在虞渊回来之前,昭明就做好虞渊会追问有关扶旸的事的准备,也早已打好腹稿,如若他怀疑他和扶旸的关系,他的身份,乃至昭明收他为徒的目的时,昭明该如何应对。
但虞渊什么都没问,反而最让昭明心塞。
就好比你从小习武,精通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下山后摩拳擦掌去参加武林盟主竞选,结果得知竞选考的是琴棋书画一般让人郁卒。
“算了,不问也好,先回家吧。”
昭明摇了摇头,背着虞渊,缓缓远离喧嚣人群,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