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婳就等着他这句话,在冬霜的搀扶下出了马车,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似的靠在冬霜身上,走一步眉头皱一次,捂着胸口,语气艰难地道:“你只说没推她,意思便是萧府给我下毒一事是真的了?我没想到,你们的心竟能狠毒成这个样子!”
门房更懵了,他哪句话说了萧府给她下毒了?
他有心反驳,可周围人却已经叫出了声:“我早听说萧家将萧大少爷的外室和孩子接回了萧府,怎的听少夫人的意思,萧家是准备将家业全都交给这个奸生子,为了扫清障碍,甚至不惜给少夫人下毒要她性命啊!”
这人总结的十分精妙,一瞬间边让一些还在云里雾里的人听明白了起承转合,人群一时议论纷纷,话里话外几乎全在指责萧家。
本来争家产嘛,在有钱人家也是常事,萧家让奸生子继承家业的事虽然不地道,可碍于姜明婳没有子嗣,勉强也算说的过去,可为了让这事一点也不勉强,萧家居然还给姜明婳下毒,要她彻底让位,这事可就变味了。
门房一瞧事态发展的超出预料,顿时怕了,他也不敢做主,小跑着去找李氏请示。
门外除了看热闹的人群,便只剩下姜明婳主仆三人,姜明婳咳了两声,面露痛苦的弯腰干呕起来。
虽说呕吐一事做出来不大优雅,但姜明婳生的漂亮,如今满脸愁容痛苦更添娇弱,再说她也并未真的吐出来,是以人群中更多的是心生怜惜,忍不住关切道:“少夫人怎的吐成这样?难不成萧府当真胆大包天给你下毒了?”
姜明婳用帕子掩唇,一开口声音发颤,像是在哭:“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自从前些日子离开萧府后,我这身子就总是觉得难捱,每日要昏昏沉沉睡上大半日不说,饭也吃不进去,总是恶心想吐,请了大夫来看,却也查不出病因,只说我气血虚弱……可好端端的,我怎会气血虚弱,思来想去,只能是离开萧府那日吃的东西有什么差错,便想来问个清楚,谁曾想婆母竟不许我进门……”
她越说,声音抖的越凶,像是泣不成声一般,末了身子一颤,像是浑身脱力似的软倒在冬霜怀中。
冬霜哭嚎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别吓我啊!”
原本还在地上的春兰一骨碌爬起来,和冬霜一左一右搀扶着姜明婳往马车上去,又哭着朝人群道:“劳烦各位让个路,让一让,让一让……”
待李氏火急火燎赶过来时,她们早已架着马车离开,萧府门前只剩下满地瓜子壳,被风卷着翻了个身。
她直呼坏事,姜明婳这一走,他们萧府头上这盆给儿媳下毒的脏水就是想洗都没处洗去,一时又气又怒,叫门房去打听姜明婳方才都胡说了些什么。
而马车内,主仆三人已经笑作一团。
只是笑过之后,姜明婳又正色道:“此事还不算完,李氏现在一定已经叫人去打听了,除开下毒那些乱七八糟的,她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一定会察觉我所说的症状和有孕相似,届时定会想办法同我见上一面。”
冬霜问:“小姐要见吗?”
“我们要见的人不是她。”姜明婳弯着唇角,满脸得意:“晨起这些人全是市井商贩,各种消息经过他们的嘴比贴告示传播的还快,用不了一日整个徉州城都会知道此事,到时候李氏只怕比我们还要着急,且让她等着吧,我先去见另一个人。”
冬霜春兰好奇的追问是谁,姜明婳抿了口茶,吐出一个字:“狈。”
事情发酵的远比姜明婳说的还要夸张,主仆三人从萧府门口下马车时便看到街边来往的行人要比从前多了好几倍,或明或暗的视线也不断往姜明婳身上看过来。
当着外人的面又演了一出虚弱无力的戏,被冬霜搀扶着进了姜府后,姜明婳直起身子,摆摆手:“我去隔壁一趟,你们不用跟着了。”
她背影欢快,全然不似前日去时的视死而归。
两个丫鬟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冬霜喃喃道:“早晨给小姐穿衣的时候,我看到她膝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