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个人口中,他都是无所不能的战神。他们已经在运粮队口中听说了她驾驭蛇虫的本领,打趣她也是神仙转世,说不准在天上做仙子时就和萧不言是一对儿。
可萧景姝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萧不言也是个普通人。倘若他是战神,根本不会被自己戏弄这么多次。
她比营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担忧都要怕,可却一丝一毫也不能表现出来,连梦中都等不来他报平安的消息。
深秋十月,娑陵水里已经凝出了大片大片的冰碴。这条河下游就是突厥王庭,萧景姝不知道萧不言此时是否驻扎在河边。
但她还是往水中放了一个干净的瓷瓶。
将这份思念送到他的身边,或彻底封冻在河底罢。不要让我再因此饱受煎熬了。
两日后。
终日在四周翱翔巡视的阿索从河里捡出了一个白瓷瓶,收起翅膀落回了萧不言肩头。
被河水浸得极其冰凉的瓷瓶落入手中,萧不言低声对它道:“何时养成捡死物的习惯了。”
不知是否是思念作祟,萧不言总觉得这白瓷瓶像萧景姝素日里装药用的那种。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
极其熟悉的、恍若幻梦的笔迹。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心口撞入一团烈火,萧不言抬头望向娑陵水的上游,那里驻扎着一部分他手下的兵马,还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胡闹。”他哑声道,“……胡闹。”
可声音里全无抱怨,只有纯粹的动容与喜悦。
“好阿索。”萧不言伸手摸了摸海东青的翅膀,扬声道,“整兵,过河。”
……
天色昏暗,乌云低垂。
要下雪了。
萧景姝忧心忡忡地坐在已经封冻的河岸边,眺望着远处——下雪行军不易,周武已经决定带兵南下回程,可萧不言还没回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心道等不到就等不到罢,反正斥候探出的消息是王庭已被攻破了。可能因为马上就要带着俘虏回营,萧不言那边并没有额外抽出人手送军报。
就在此时,长空之上传来尖锐的鹰唳声,天地之交处现出一片黑云,向着大营处奔涌而来。
萧景姝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拎起裙摆,什么也不想地向那片黑云奔跑过去,原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翻涌的军旗和隐约的人影。
这是萧不言的队伍,她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止步大喊:“萧不言——”
在队伍正中央的萧不言早已看到她,策马奔驰而来。萧景姝看清了他的模样,他佩刀着甲,没有戴盔帽,下巴上的胡子应当草草剃过,但还是留下些许胡茬,面容有种硬挺的俊朗。
她踮起脚,对他伸手双手,下一瞬便被他拦腰抱上马死死嵌进了怀里:“皎皎,我的皎皎。”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萧景姝捧住了他的脸,凑近亲吻他。萧不言在身后将士的起哄声中拉紧了缰绳,任战马转向奔往无人的草坡后,而后抱着她滚进了干枯的草丛,用力亲吻。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啃噬更合适,唇齿间弥漫着血腥气,彼此都受了伤,可谁都没有停下。
萧景姝想要变成一条蛇,钻进他的银甲,汲取他的温度,所有的思念化成最原始直白的渴求,她难耐地哭出了声:“夫君……我好想你,你疼一疼我,求求你疼一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