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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33页)

毕竟是秋猎,所有人都算是随驾,要一切以皇帝为中心,不出现在猎场也就算了,甚至连行宫都少出,以至于连着好几日没听说有什么活动,这就有些奇怪了。

好在裴钺虽已不再负责有关的防务,但消息总是灵通的,明棠不好奇还好,好奇了总能在裴钺那里得到些答案:“陛下似乎是身体有恙,随行的御医们这几日都没有出过行宫。”

第110章

许是因为渐渐察觉了陛下这许久没出过行宫的情形有些奇怪,各家之间的聚会都少了许多,凤凰岭一时之间各处都充满了祥和的气息,平静的不像专供人打猎的猎场,倒像是个让人闲暇时过来散心的风景优美之地。而京中各豪门齐聚于此,也并非是跟随皇帝圣驾而来,是不约而同起了来小住些时日的念头。

与皇家亲近、稍微知道些具体情况的心中不安,丝毫得不到消息的更是暗生猜测。而最为亲近的那些,譬如几位皇子,则在消息传出后闻风而动,递了书请求侍疾,原本没人抱有希望,谁承想居然真的得到了皇帝的回应,得以轮流到行宫中侍疾。

坐实了陛下生了病的消息,原本还会偶尔有的亲友小聚也被默契的停了下来,大家关起门自己在别院中过日子,就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沾染上什么事端。只有那些原本多半难逃生天的动物们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在秋日里抓紧时间囤积着食物和脂肪。

气氛使然,裴家自然也选择在别院中消磨晨光。好在此处虽为别院,并不逼仄,门前不远处还另有风景可赏,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此后又是数日,因皇帝毕竟允了几个儿子进宫侍疾,没有要封锁消息的意思,他的情形如何便渐渐流传了出来。道是圣上那一日与众人一同射猎,晚间用了油腻,又吹了些凉风,故而偶感风寒,调养数日,如今已经渐渐康复了。

随着消息传出,侍疾活动也被皇帝叫停,且不论大家心中信是不信,至少紧绷的气氛消散了许多。毕竟是在京城外,皇帝只是偶感微恙还好,倘若真霎时病重,还不知后头要闹出什么事来。去岁冬日陛下病了那一场时还是在京城里,就那也闹出了些不大不小的风波,让人心内惴惴。

此时又有起风波的嫌疑,不免有人在心中暗自嘀咕这位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到了这个岁数还迟迟不肯立太子,平白让大家都不能放下心,生出这许多事来。

这次好歹是有惊无险,若他真在这荒郊野岭的生了重病,现在的金吾卫指挥使又是个压不住场子的,几位皇子偏偏还都在此处,到时候弄个血流成河都算轻的。有经历过这位先帝临终时那段纷乱岁月的不禁暗自祈祷,不管这几位怎么闹,平平安安了却此事才是最要紧的。

又有人怀念起了裴钺,可惜他堂堂定国公世子,身份不低,又向来不掺和这些,去岁陛下病的那一场时很能压得住场子,偏被朝中那些大人们弄去了陕西。虽说现下也在凤凰岭,到底没有职务,名不正言不顺,管不了陛下身边的事。

裴钺还不知道他从金吾卫“退休”没多久就开始被人怀念,若知道了,大约也只会一笑置之。裴家的别院多日以来终于又迎来了宫中的内侍,说是皇帝召见。

自从知道陛下有恙以来,裴钺还是第一次有机会面见圣颜,不由打起精神,随内侍一路进了行宫。

此处凤凰岭行宫比起皇宫和寒泉别宫自然又是一番景象,因是依山而建,处处错落有致,其内布局便显得尤为复杂。裴钺大抵是行军成了习惯,随着内侍向皇帝的寝宫一路过去时,随便扫过一个地方,都不自觉想着此处是否易守,彼处又是否容易有人潜藏。

带着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一路到了皇帝跟前,裴钺抬头时微微扫过他面色,便觉他的确如传闻中所说,虽的确生了病,但已经渐渐康复。看得出还有些虚弱,但也并不碍事。

皇帝与裴钺说了些什么,因室内无人,并无人知晓,只是众人毕竟都将目光聚集在行宫,虽然打听消息的难度又升了上来,行宫中有谁出入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就有人留意到裴钺似乎常被陛下召见。

联想到他临阵出征前就是金吾卫指挥使,如今又更进一步,几乎有几分简在帝心的架势,不免有人猜测:莫非裴世子又要领了金吾卫去了?

任人如何猜测,裴钺都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对别人的试探不作回应。虽是如此,在裴钺某一日留在行宫值夜之后,他一定会官复原职的想法便成了不少人的共识。

陛下没带妃嫔出行,裴钺在宫中值夜倒也算不上麻烦,只是对这种超出了计划外的事颇有些不适应。况且皇帝并未下旨,只是分派给了他一些差使,裴钺分派着侍卫们巡夜时颇觉怪异。

因这些侍卫们多有从前便是他下属的,与裴钺相熟的也不少,见了他并没有不服的,甚至都一副“就知道您早晚会回来”的姿态,只有他知道这也不过是暂时的,等陛下做完该做的事,他恐怕也要接了调令回陕西去了。

只是这事毕竟是皇帝密令,裴钺面对他们的热情也只好沉默以对,做完该做的事后便回他在行宫中的值房休息。

这日他照旧各处转了一圈后回住处,推开房门,却在屋中见到了个陌生的内侍,正坐在他的桌前,一副气定神闲之态,仿佛他不是非请自来,坐在了一位武力值远高于他的将领的房中,而是正独坐在江边赏月。

裴钺挑了挑眉,倒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默默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搭在了这内侍的颈项上,雪亮的刀身在他颈上映出一道月光般的痕迹,裴钺的手纹丝不动:“不知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那内侍虽说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离死不远的事,到底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平稳的表象终于被打破,他小心翼翼咽了口口水,自袖中掏出一物,嗓音有些干涩:“裴世子勇冠三军,何须用这样的方法来跟在下说话?还请裴世子看在此物的份上,平心静气听听在下要说什么。”

裴钺目光一定,果真收回了长刀,接过那枚精雕细琢而成的发簪,对着光看了眼簪头枫叶的背面,果真发现了明棠那家铺子的徽记,想来正是明棠所说,定做了又没拿到的那件。

那内侍还在继续:“想来裴世子也认出来了,这是贵夫人的首饰。你独自在行宫,此处又并非京城戒备森严,我家主人让我关心一下您,问问您难道不担心家中亲人安危吗?要知道现如今您那别院中可是有老夫人、小公子和您夫人三个人呢。”

裴钺心知肚明,这首饰是明棠仍未拿到的,并非是眼前之人自明棠处获得,她眼下应当还并无大碍,不然这人拿来的便不会只是这一件东西,心中还是不免随着他的讲述慢慢起了波动。

诚如他所言,这里毕竟是别院,不似定国公府一般,自大门到他们的住处不知要走多远,府中又遍是护卫与侍从。若是寻常人进了定国公府,恐怕连方向都摸不到。而此处别院毕竟浅窄,甚至他和明棠居住的跨院与别院的围墙间只隔了一道墙,若是有心算无心,恐怕家中的确会有些麻烦。

他心中焦急,不免露出行迹,让那内侍看了,心里不由笃定三分,恢复了方才的镇定,低声劝说道:“我家主人要世子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想让世子帮个忙,稍微调动几个人的位置,给我家主人行个方便,让他见一见陛下罢了。”

裴钺这个人自从踏上高位,又被皇帝所重视之后,便有人盯着他的日常行动,想要投其所好。不知多少人接连失败之后,才不得不承认,对裴钺这种人来说,想要投其所好实在有些难,攻其必救说不定要更有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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