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笑了下,“你若是想要,便送你好了。”
温时叫她一堵,剩下的话都堵在喉头,越发说不出来。
要怎么说呢?她都还不认识自己。
照着林瑜的性格,即便知道自己与她是一处来的,大抵也不会想认。毕竟他们都不曾认识过。
细细想来,他能攀上的与她最近的关系,也仅是高中校友,连同学都够不上。
不知多久过去,直到温小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二爷,怎么了?”
温时恍然回神,“无事。”
温小刀拿起那张舆图,“二爷还想在扬州留几日?我们还要去建宁府探望舅老爷,再拖下去,只怕上元节都到不了。”
温时看着桌上那只空了的杯盏,“我们尽快走吧。”
第42章第42章暮春将去
暮春将去,柳垂金线,桃吐丹霞,济宁州挨着西河那家卖酒的小店,早在年前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主人要改换行当,典卖屋宅换本钱,叵耐这附近地段不好,他又念这房屋结实,后边还有快好地,舍不得让价。拉拉扯扯好几回,总算在两月前遇到一个好说话的公子,典卖了出去。
附近都是做生意的小户人家,典屋的人也好说话,答应留下里面酿酒的物什,只将后园改换一新,种上了许多花草。
林瑜昨夜去逛了庙会,回来洗漱完,便倒在了床上。一阵雨声入梦,自拥被睡去。翌日清晨,听见檐下声声滴水,才暗道一声糟糕。
她培了两个月的玉兰还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这一下只怕要浇没了。
趿拉着绸履,急急忙忙推门出去,抱起了花盆,才道虚惊一场。花儿没死,嫩绿的枝叶顶端还结出了一朵花苞。
这才急忙去照顾其他的花草,忙活大半日,院子门给人敲响。
开了门,是住在附近的阿婆,围着青布裙儿,笑问道:“小兄弟,你忙着呐?”
林瑜拍拍手上的土:“怎么了?您有事?”
邻里左右住了两个月,她与旁的人都不熟,唯有这个阿婆,常常出去的时候,她都在卖豆腐,一人带着孙儿,见谁都是笑呵呵的。
阿婆道:“昨儿个夜里下了雨,屋顶瓦漏,我这一把骨头上不去,你来替我看看罢。”
林瑜答应得快,婆子把带来的豆腐给她:
“今早刚压出来的豆腐,只放两段葱一煮,香味就出来了。你这里没有葱罢?待会儿到我家里折两段。”
“我说今日怎么起床就听着喜鹊叫,原是阿婆要来。”林瑜端了豆腐往房里送,“您先回,我把门锁了就过去。”
林瑜过去的时候,木梯已经搭好了。屋顶不高,扶着楼梯爬上去倒也没什么。
今儿太阳大,王婆婆一手遮在额前,与她说道:
“我家虎子前两日都没去学堂,他回来说,学堂里的老秀得了重病,只怕熬不过去。附近好多孩子都在那处读书,王公子是个会读书认字的。若是愿意,我请人去问一问,把公子荐过去,每月还有束脩钱用。”
六七岁的小童学得浅,讲讲他们的课本不是很难。只是学堂里都是些男童,不管小时候学的什么,他们长大后,耳濡目染形成的观念都会走向她难以接受的方向。
林瑜想了想,若是自己教过的孩子以后跟她说什么男尊女卑,奴才就是奴才之类的话,她一定会难受死,宁可不要这份体面又能提高地位的活。
她笑了声,“我连家里的那二两酒桶都闹不明白,哪里好去误人子弟。”
林瑜补好了瓦,回身坐在屋顶,此时碧空如洗,晴岚暖翠,烟迷远岫,燕语莺啼,碎金落了满身,还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