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你是不是没完没了!”
人群中又飞出了一根连上头的筋都啃得一干二净的猪骨,一下给康禄砸倒在地。
“康禄,你让你编排刘成,说不定是刘成来找你了!”
戏班子中另一人哈哈大笑,将一只色彩更加艳丽的傩面具递到康禄手中,“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儿还要演黄鬼呢。”
“我说康平啊,凭啥子让我演黄鬼嘛,让我演开山猛将,演关二爷,实在不行演让关二爷斩了的蔡阳也成嘛,那也是威风凛凛的,非演这黄鬼,怪猥琐的。”
康禄一边接过面具,一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黄鬼是洪涝、疫病的象征,是忤逆不孝、恃强凌弱的代表,是位丑角。
演黄鬼者需全身赤裸或是穿条黄裤衩子,浑身涂上黄色,四肢用缠带固定上假刀,用鸡血涂抹,营造鲜血淋漓之效。
“关二爷身长八尺。”
班头康平继续笑道,“且不说你能不能演不出老百姓们想看的关二爷,那青龙偃月刀的个头都比你高,叫他们如何能接受?说不定明日就不让咱们在翠微楼里头干了你快赶紧收拾收拾去,糖汁沾在傩面具上,容易将那色彩给融了,赶紧去。”
“不孝侄子,有你这样说你二大爷的吗?赶明儿空闲了我就找你父亲告状去。”
“二大爷,您就别去了。我都三十好几了,可不想总是被他用拐揍。”
康平皱了皱眉,催促着康禄去洗漱。
“我方才不在,眼下才看到凤姐儿。”
芍药将沈锦书一把抱起,亲了亲她的脸颊,“今日我们凤姐儿又扮什么小神仙呀,好乖哟,让芍药姐姐亲亲。”
说话间,芍药就已经在沈锦书的脸颊处留下一个红印子。
“芍药姐姐不演戏嘛。”
沈锦书乖巧地回了个礼,吧唧一口。
“你说叫芍药姐姐平日里翻百八十个筋斗,芍药姐姐在行啊,你说叫芍药姐姐唱大戏,那不成,我唱出来犹如虾蟆叫,指不定将底下的人全吓走呢。”
“谁说的?芍药姐姐的声音就像小苍山上的小鸟一般好听。”
沈锦书一本正经道。
“亲亲凤姐儿,我可越来越稀罕你了。干脆今日不回去了,跟芍药姐姐睡吧!”
芍药捧着沈锦书的脸亲了又亲,在她的脸颊上留了好几处印子。
“雁雁,你也来了。”
牡丹注意到了沈锦书身后的沈雁回,亲昵地与她打招呼,“你过来,方才戏班子里煮了好些乳糖圆子,我记得你爱吃甜的。这乳糖圆子是白糖芝麻馅的,汤里还加了蜜渍桂花,保管你喜欢。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取来。”
在送宵食这段时间,沈雁回与牡丹熟络了不少,更何况上次在翠微楼的时候,沈丽娘看病的大夫还是牡丹去请的,也是半个救命恩人。
牡丹平日里虽弹琵琶,嗓音婉转,叫外行人看来,似乎有股子小家子气。身量纤纤,似是风一吹就倒,像是只喝蜜水的仙子般。
实则不然。
她可爱吃沈雁回做的酸辣鸡杂、酱烧大肠、酥炸小肠就连沈雁回亲自所卤之臭豆腐,连谢婴尝起来,筷子都要抖三抖,牡丹直呼人间美味!
自此,二人一拍即合。
臭蕨菜、臭鳜鱼、霉千张沈雁回每回一捣鼓出来,就邀请牡丹前来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