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她的诘问迫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安平,伯英再如何也只是个奴婢,持盈可是你亲妹妹!”
弄玉望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荒唐的话,眼底竟浮现出一抹笑来。
太后被她的笑容刺痛,心底也惴惴不安起来。
“得了,我也乏了,先回宫去了,母后早些歇着吧。”
突然,弄玉开口道。
她实在看不得太后那副模样,可又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人们都那么健忘?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原谅陈持盈,却只有她记得那些死去的人的眼睛。
她款款站起身来,道:“算算时辰,陈持盈也该上路了,我去送送她。”
太后一急,伸手攥住了她的手,道:“安平……”
弄玉回头看着她,她还是头一次握她的手。
太后的手指温热,原来母亲的手是这样的。
可从前,这双手却从未给过她片刻温情。
弄玉的眼底浮着薄薄的悲凉,在她看向太后的一瞬间,太后已将手缩了回去,有些局促地看着她,道:“喝碗热茶再走吧。”
弄玉瞥了瞥案几上的茶盏,将那茶盏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到底是不忍拒绝她。
太后见她喝了,方才如释重负般安稳坐好,道:“你去吧。”
弄玉微微颔首,便从殿中走了出来。
*
外面天气正好,只是风夹杂着秋凉,才是初秋的天,已有了萧瑟之意。
“慎刑司那边怎么样了?”
遣兰道:“早起慎刑司的人来回过了,宣德……陈庶人选了匕首。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弄玉皱了眉头,仿佛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气。她记得她是赐了陈持盈毒酒的,她却偏偏选了匕首。果然是令人生厌的人,连选的死法都让人讨厌。
弄玉正想着,却突然觉得胸口一窒。
她伸手捂住胸口,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便传来遣兰的惊呼声。
“殿下,您……”
弄玉再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遣兰急得都快哭了,大声道:“去传太医啊!传太医!”
可周遭的宫人们只是默然,没有人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