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传来轻微的关窗声,如果不是此刻正值深夜,周围静得针落可闻,绪灯鸣未必能听见这声动静。
留意到窗外异状的人不止她一个。
地上的可怕场景似乎具备某种特殊的吸引力,让绪灯鸣久久无法移开目光,然而她越是注视,越有一种自己精神正在被侵蚀污染的感觉。
绪灯鸣迟缓地移开视线,她想,要是自己下午时就恢复记忆,必然能早一步发觉坠楼事件中的异样。
——因为地上的尸体实在碎得太过彻底。
住宿区的总楼层并不高,就算人是从楼顶上落下来的,也不至于化成一滩肉糜。
破碎的尸块,消失的痕迹,种种细节都不符合绪灯鸣对于正常的认知。
上次签署保密协议时,白t恤曾经告诉过她,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异常捕获。
绪灯鸣现在一只脚已经站在了无法回头的分界线上。
她一动不动地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被王雁行喊了一声,才关上窗户,爬回床准备睡觉。
虽然噩梦会影响精神,不过绪灯鸣现在没有更好的保持体力的方法。
绪灯鸣将自己卷进被子里:“继续休息?”
王雁行打了个哈欠,跟着躺了下来:“嗯。”
绪灯鸣望着自己的同伴,王雁行的认知显然已经受到了副本的巨大影响,就算数分钟前才发现有人从楼上掉下去,王雁行害怕过后,居然没产生直接跑路的想法。
隔壁床的同伴很快睡着,绪灯鸣也闭上了眼睛,身体在干燥柔软的床铺中越沉越深。
深浓的夜色将床上的人层层包裹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已经冲破耐斯特园区对思维影响的绪灯鸣跟同伴一样,并未因为看见死亡现场而失眠。
在她入睡之后,原先古怪的梦境再度降临。
黑暗,黏腻,压抑,各种无形的存在充斥在她周围。
夜间,绪灯鸣中途因为莫名的直觉惊醒数次,然而只要苏醒,无论她再怎么用心回忆,都无法确认梦中的情况。
宿舍楼外,依稀还有躯体撞击水泥地的闷响声不断传来。
隔壁床的王雁行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用枕头死死盖住了自己的耳朵。
……
早晨七点半。
扰人清梦的阳光被窗帘拦截在室外,恐怖的余氛像是随夜色一道蒸发了。
绪灯鸣晚上没有睡好,就算意识到天已经亮了也没爬起来。然而耐斯特园区完全没打算放过新来的学生,刚到七点半,毫无感情的广播声自住宿区中响起,提醒所有人接下来的活动流程——
“起床的号角已经响起,今天是各位预备员工开始实习生活的第一天……”
冰冷却刺耳的广播声仿佛电钻,一声声直往还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绪灯鸣的脑壳里钻,她忽然感觉到鼻子下方一片湿润,伸手一抹,发现自己正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