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川用带来的斧头在最近的一个冰洞旁边儿凿开了一个相似的洞口,接着,两人将伊苏阿的遗体取出来,放至在了洞穴深处。
伊苏阿的遗体呈现出盘坐的姿态,静坐在微微泛滥的冰洞之中,阳光经过冰面折射,照在妇人平静而安详的面孔上。
若是气候还是这般连年变冷,她将会以这个状态坐上很久很久。
闵疏坐在地上,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佛教中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修禅悟道的故事。
可惜纽因特族并不信佛教,而是信奉万物有灵,他们将长者的尸体留在冰川之中,相信祖先的灵魂会融入霜雪之中,随着融化的雪水滋养大地,守护族人。
“婆婆,你教我的歌,我还是没有学会。”闵疏用阿依图克语道。
他取出从中超老板那儿继承的香烛,用打火机点燃,举过头顶朝伊苏阿的遗体拜了三下:
“这是我们老家的礼仪,就当是给你送行了。”闵疏抬起头,看向妇人柔和的面孔,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婆婆,我会想你的。”
伊苏阿垂着头,嘴边还挂着一缕微笑,似乎是听见了。
闵疏抽了抽鼻子,低头抹了抹眼角,将三炷香往冰面上插去,下一瞬,动作却猛地顿住。
……香插不进去。
冰面太坚硬,闵疏试了几下,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闵疏:……
他不得不回过头,看向正斜倚在洞口,正夹着根烟在玩儿的魏长川:“哥,帮帮忙?”
魏长川动作一停,将香烟收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三炷香在他手中宛若神兵利刃,十分丝滑地没入了冰面之中。
闵疏看着那飘着青烟的香,忽地笑了笑,转向伊苏阿道:“婆婆,这样哥也算是给你上了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保佑保佑他好不好?”
闻言,魏长川起身的动作一顿,看了眼闵疏。
闵疏倒是颇为虔诚,又朝伊苏阿拜了三下:“这是替哥拜的。”
他拜完,撑着冰面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伊苏阿的遗体一眼,像是无数次出门前一样,对妇人笑着道:“我走啦,婆婆,别替我担心。”
·
寒冷的北风刮过雪原,顺着冰舌吹入,在狭窄的冰壁见流窜。闵疏走出冰洞,迎面一股强烈的气流吹乱了他的额发,猛地掀起毛毡帽。
“啊!”闵疏被吹得一激灵,下意识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按住了他的帽子,闵疏被按得缩了缩脖子,转过头,见魏长川收回了手,对他道:“站远点。”
闵疏’哦’了一声,赶忙用手按住帽檐,往后退了几步。
接着他便看见魏长川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接着旋身一脚踹向冰洞。洞口上方的冰壁登时碎裂,冰块哗啦啦地掉下来,将洞口封了个严严实实。
闵疏在一旁张大了嘴:“哇。”
他还特别带了凿冰块的工具呢,没想到魏长川一脚就搞定了。效率倒是很高,就是有点不体面。他忽然觉得刚才拜的那三下少了点儿,应该再替魏长川多拜几下。
这时,魏长川转过身,面容如常地从四散的雪雾中走出来,对他道:
“走吧。”